“喜歡酸的甜的就是真的我,每一天對于我都非常新鮮......”
東江縣城的街頭熟悉又陌生,沿街店鋪的大音響里傳出的旋律讓人忍不住跟著輕快起來,姜至的眼前,是一條雙向兩車道也依舊顯得寬敞的馬路。
路上沒看見什么奔馳寶馬,偶爾跑過的豐田本田都已經算是不錯的牌子,更多的還是了老舊的愛麗舍和桑塔納。
有人說,一縣主官是華夏官員的最低門檻,低于這個門檻的,便只能叫吏,因為他們不掌財權和人事權。
但就是這樣一個“最低級”官員所執掌的縣城,轄區之內也是數十萬上百萬人民的衣食住行。
所以,如周德貴這些“小吏”,實際上手中的權力也是不小的。
周德貴算不算個好官,肯定不算,就憑他為了自己的“進步”,可以枉顧基本的標準,隨意就將一個年輕人的人生打落塵埃這一點就配不上這個稱呼;
但他又算不算一個罪該萬死的貪官呢?自然也是不算的,在姜至的記憶里,周德貴在教育局這么多年,還是做了不少實事的。
這看似矛盾的情況其實很好解釋,那就是利益。
當不觸碰到他的核心利益時,他能夠秉持自己心頭的良知和道德,相信自己曾經學過的那些圣賢文字、信念操守。
但當與他的核心利益相沖突時,他就會先維護他的核心利益,然后再去討論公平正義。
這一點,姜至雖完全不認同,但能夠充分理解。
他反正都是要去文興鎮的,用這樣一個本來就沒用的籌碼換來一個遠期的巨大利益,是很劃算的。
要把敵人搞得少少的,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早已褪去了理想主義色彩的姜至對這一點深以為然。
一路想著,到了酒店,姜至輕輕敲了敲門,里面傳來一聲清脆的答應,“誰啊?”
姜至沒有說話,只是側身在旁,默默等著。
房門并沒有被直接打開,里面的聲音稍大了幾分,再次問道:“誰啊!”
姜至依舊沒有回答,再敲了敲門,然后默默伸手按住了門上的貓眼。
然后他就聽見了腳步聲走遠......
“咳咳,知墨,是我,快開門。”姜至連忙站到門口,喊道。
沈知墨湊在貓眼上看了一眼,這才一把拉開門,瞪了姜至一眼,“好玩嗎?”
“我這不是想讓你提高警惕嘛!”姜至摸著鼻子訕訕一笑,“一個人的時候,千萬要注意安全,不要低估這個世界的邪惡與黑暗。”
沈知墨走到窗邊,拉開窗簾,熾烈的光爭先恐后地填滿了房間,她隨口道:“有你在我不怕啊!”
姜至將門關上,走到沈知墨的身后,摟著她的腰,將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輕聲道:“我剛回來,路過教育局,順便進去看了一眼。”
沈知墨猛地轉身,看著姜至,聲音微顫,“不要說不好的消息。”
看著沈知墨臉上濃濃的擔心,眼神里甚至都還帶著些恐懼的樣子,姜至忽然覺得有些不忍。
就如同當年一樣,她要的只是一個安穩啊!
但是,有些事,終究是不得不做的,如果重活一世,依舊只盯著那幾兩散碎銀錢,如何對得起老天爺一片大好心意。
他伸手輕輕捏了捏沈知墨粉嫩的臉,故作輕松地笑道:“咱倆都這樣了,哪兒還能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啊!是個好消息!”
他的臉上自然地堆起興奮的表情,“我去見了人事股的周股長,他很熱情地告訴我說,縣里很重視我們兩個,決定好好培養。他和我商量,建議我們為了以后的長遠發展,先到基層去鍛煉一年,帶著基層經驗回來,這樣工作履歷就會比較完整,今后提拔起來也會很快。”
“不過你放心,我當然沒有同意。”姜至看著沈知墨微微色變的樣子,連忙笑著低頭蹭了蹭她的鼻頭,“你陪著我來這個縣城就已經夠委屈的了,怎么還能讓你去基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