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歲盡,華山絕頂。
一鉤彎月隱于穹天之后。
鵝毛般的霜雪四處飛舞,好似花葉綻放,寒風掠過人間大地,放眼所及處,盡是一片蒼茫雪白。
獨有孤崖旁的幾株虬松,因年長日久,根蔓扎入地下極深處,巍巍秀拔,于風雪中巍然不動,如刀似戟,斜指蒼穹。
這西岳絕巔本就是天下奇險之地,平日里飛鳥難渡,站在崖邊向下望去,萬仞深谷隨處可見,只有一條小路通往下面的山麓,兩旁云繚霧繞,不見其底。
小路極為狹窄,且上覆冰霜,早已被風雪遮掩,即使是身負上乘輕功的高手,也要小心行走。
否則稍有不慎,便會跌入谷下,落得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可就在這險峻陰寒之地,卻迎來了一場百年難遇的盛會。
寒冽如刀的風雪中,五道身影在地面盤膝而坐,真氣運轉間,體外生出滾滾白氣,如狼煙般凝聚在百會穴,最后直沖而上。
外界的風雪雖盛,卻始終無法吹散這股精氣。
就在這時,那個面如冠玉的道人突然睜開雙眸,眼底閃過一絲困惑和迷茫:
“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前世?今生?執真?孰假?”
心念動處,真氣無法自持。
失控的內力如野馬般難以收束,瞬間便撕扯出一道急渦,卷起漫天風雪,宛若飛瀑逆流,將那道人裹在中間。
就連身下的地面,也被震出了蛛網似的裂紋,并且快速向四周蔓延而去。
與此同時,另外四人也發覺了異常,紛紛睜開雙眼,面露驚異的看向道人。
但還沒等他們做出反應,就見風雪頓斂,道人的眉頭舒展開來,神色也已經恢復了先前的平靜,朗聲笑道:
“諸位,此次華山論劍已過了七天六夜,依貧道看來,也是時候該結束了。”
“王真人說的對,再拖下去也是枉費時間!”
“究竟花落誰家,就看咱們幾人各自的本事了!”
“那就放手一戰吧!”
“九陰真經定是我的囊中之物!”
話語方落,四道身影快如鬼魅,幾乎是同時穿空掠起。
霎時間,掌風和指力交錯縱橫,使得方圓數丈之內,都充滿了斷石分金的氣勁。
這四人都是武林中的頂尖高手,不是一派之長,便是一方之主,是絕不肯,也不屑,自墮身份做那連手圍攻他人之事。
故而都是兩兩相斗。
唯有那個道人飄身退到遠處,身上的道袍隨風而動,思緒如潮水起伏不定,過去幾十年的往事,走馬燈一般在心中紛至沓來。
他少年時先學文,再習武,因憤恨金兵擄掠中原,曾高舉義旗,與金兵對敵,攻城奪地,在中原立下了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
后來因故出家,在終南山創建了全真教,將一身武學與道統傳下。
江湖群雄皆尊為【天下武學正宗】,聲名猶在嵩山少林之上。
今日他們之所以會齊聚華山,就是為了那部在江湖上引起無數紛爭的九陰真經。
可要究其個中緣由,還要追溯到近百年前。
其時恰逢道君皇帝徽宗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