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外殼”做成之后該如何展開,他自己并不知道,有一種“種子我已經播下了,至于能不能生根發芽,乃至長成參天巨木,全都交給天意”的意味,甚至,他連這顆種子到底能夠長出什么玩意兒也都是不知道的。
不知道不代表心中沒有預演,在他的想象中,如果它們真的在孵化,那么,五只會成為一種特殊的“容器”,吸納人們對于五種圣獸的種種心念心意。
這有點類似于人們用禱祝之念塑造每個城市的城隍神像,只是一者是人們主動將這心念賦予城隍,一者則是五只圣獸軀殼強行吸收那些隨意四散的相關祝念。
真要有類似于神靈虛像這樣的存在從它們體內“蘇醒”,這就相當于殼中生“神”,它們真就變成了五圣獸本身。
在姜不苦看來,這樣的設計也是頗為精妙的,雖然將最后的一大半步驟交給了天意。
但,因為在一些最基本認知上的混淆,讓他最終功虧一簣。
在姜不苦看來,炎夏的神話生物其實應該分為兩種,神獸,圣獸。
神獸之神與神道體系神祇之神不是一回事,所謂神獸,就是指生來就神通驚世,與眾不同,身來就高貴而神圣,與人類并無任何相干,有人類它們強大,沒人類它們同樣強大,而它們對待人類的態度,可以是善,可以是惡,可以視如螻蟻的輕蔑,也可以徹底無視,它們對人類的態度不會影響到它們自身。
而圣獸,又可稱為瑞獸,祥瑞之獸,它們本身寄托了炎夏人的某些情感符號,甚至就是某些情感符號的具象,它們對待人類的態度是親切和善的,也必須是親切和善的,因為這就是人們賦予它們存在的基礎,不如此它們就不足以稱瑞獸。至于實力,反倒是次要。
而在炎夏神話之中,在很多神話生物身上,同時存在著“神獸”和“圣獸”的概念。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龍。
作為神獸,它偉力自有,天生不凡,能大能小,能升能隱,大則興云吐霧,小則隱介藏形;升則飛騰宇宙之間,隱則潛伏波濤之內。
作為圣獸,它乃炎夏文明的圖騰,在古代等同于至尊無上的帝座,同時又是一些極美好、極尊貴品質的象征,神武,力量,卓越,所謂龍章鳳姿,龍虎精神。
在炎夏神話中,將神獸與圣獸混同在一種神話生物身上,是一種很常見的現象,甚至本來就是彼此印證、彼此引申發展而來。
可現在,若真想將神話生物從虛幻的概念中走出,將它們真正的創造出來,不將這兩者嚴格區分開是不可能的。
將它們混在一起,則永遠也不可能出成果。
因為神獸是天道的事。
而圣獸是人道的事。
如此一區分,結果就很明顯了,馭獸系不可能創造出神獸,那是天生天養之物,和人類無關,只可能創造出圣獸。
當然,某種人道發展到極致會影響天道,如果圣獸真的在人間大行其道,天道也很可能有感,孕生出神獸,但那不是現在連一只圣獸都沒搞出來的人類應該去想得。
先把圣獸搞出來再說。
“其實,若那五只假貨真能從內心深處認同自己身為‘圣獸’的事實,同時具備相應圣獸所具備的一切美好品質,那么,還真有可能成為五個特殊的‘容器’,吸納人們心中有關五圣獸的祝念,蛻變成為真正的神獸。”
從某種角度講,這和敕封神祇非常相似,算是另一種形式的敕封。
“可惜,假的就是假的,要想做到這點,難度可就太高了,其本質其實就是種扮演法,而且還是一步到位直接以塵埃里的土坷垃扮演最高序列的圣獸,這也確實太強人所難了些,就是主角也沒有敢這樣玩的。”
“可這樣一來,我就只能以人道敕令的方式來強的了。”
從馭獸谷離開,姜不苦回到典藏閣自家地盤,坐到大門口,心中盤算著這些事情。
又想到深海意志的出現對海域的影響,心里琢磨著新的人道敕令該向何處著力,若能夠同時兼顧兩者當然就最好了。
他正在發呆,忽然聽到砰砰砰手指輕叩桌面的聲音。
“姜爺,回神了。”一聲熟悉的帶著俏皮意味的女聲在他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