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瀾之間”
歷史的洪流從來不是一蹴而就的,所有宏遠偉大的事業起步也未必一帆風順,都要經歷一番挫折與磨礪,都要忍受各種明槍暗箭的侵襲,但只有順應歷史趨勢、響應歷史潮流的逐浪者,最終才能站到風頂浪尖。
但成功者在抵達巔峰之前,并不能確切明白那些明槍暗箭來自哪里,這就是“青萍之末”的蘊意。
任平生在走出高家書房時并不能領會這句話,但他很快就可以體會到高維誠的用意了。
在漢海市新領導就任一周后,任平生就收到了第一條不利的消息。
國博園地塊的項目出問題了。
問題不是出在漢東新區,也不是出在漢海市,而是在更上一層。
按照任平生原來的計劃,這個地塊在他拍下并開發之前,應由漢東新區政府專門負責土地征收拆遷的漢東城市開發建設有限公司負責做好土地的安征遷工作,之后還要進行土地平整和配套基礎設施建設,直至將“生地”變成“熟地”后,才能交付給拍下地塊的開發商進行開發。
但平生地產旗下的項目公司拍下地塊已經接近半年,而國博會地塊還沒有進行土地平整,因為安征遷工作進展緩慢。
而安征遷進展緩慢的原因只有一個,錢沒有到位。
這是所有國家在舊城改造中都會遇到的問題,而解決這個問題的唯一出路,就是及時把錢發到拆遷對象的手中。
尤其是采取貨幣安置方式的國博園地塊,沒有錢,一切工作無從做起。
據漢東新區政府測算,國博園地塊棚戶區的拆遷至少需要投入200億元資金,而區政府方面能夠拿出的資金不到20億,其余的180億需要通過國發行貸款來解決,這也是任平生當時給高維誠開出的“藥方”。
而這次的問題就是出在國發行上。
任平生原本認為,在已有“遼陽模式”成功經驗的基礎上,漢東新區與國發行的合作應該不是問題,更何況國博園的項目已經得到了原市領導的肯定,并被列為漢海市“一號工程”,無論是從那個角度,國發行都沒有理由拒絕漢海市的需求,也沒有理由放棄這個與地方大員合作的機會。
但事情就這樣發生了,正好發生在原市領導離任之后。
這一切如此之巧,讓人不得不懷疑,是否有一股暗流在背后運作。
而不幸的是,任平生和國博園地塊這個項目,恰好成為這些暗流角力的犧牲品。
對于那些棚戶區的居民來說,國博園項目拆遷的延遲,不僅會讓他們搬出棚戶區的夢想破滅,也會失去一次財富增值的機會。
對于漢東新區和漢海市而言,國博園地塊拆遷的進展不利,不但會讓政府的公信力下降,而且還會給三年后的國博會順利舉辦蒙上一層陰影。
而對于平生地產和任平生而言,國博園的地塊遲遲不能開發,他拍下地塊的幾個億不但打水漂,而且從銀行融資貸款的利息還要繼續付,搞不好還要欠一屁股債。
無論是棚戶區居民也好,地方政府也好,開發商和任平生也好,都不希望這樣的結果發生。
但從目前的形勢來看,這種結果卻是很有可能出現。
因為國發行是國家級的政策性銀行,它與地方政府的關系是平級的,漢海市的手臂再長,也伸不到上面去。
如果國發行執意要否定這筆貸款的話,能夠影響它做決定的人并不多。
高維誠也向任平生交了底,國發行貸款一事背后十分復雜,他本人無法深度介入,漢海市的層面能做的也不多,一切都只能看任平生自己了。
任平生能不能搞得定?
他自己心里也沒譜。
......
燕京市,西城區,國發行總部。
這里雖然只是一家銀行的中心樞紐,但卻關系到無數地方政府的基礎設施建設,關系到無數地方官員的政績。
設立于1994年的國發行雖然也叫“銀行”,但它卻沒有網點、沒有柜臺、沒有個人金融、信用卡等業務,因為它屬于政策性銀行,其業務品種較之商業銀行有較大的區別。
國發行與其他商業銀行最大的區別在于,它的貸款并不以盈利為目的,而是通過開展中長期信貸與投資等金融業務,為國民經濟重大中長期發展戰略服務。如國家石油儲備、南水北調、奧運會、西部大開發等重大工程,也用于支持保障性安居工程、中小企業、“三農”、教育、醫療衛生以及環境保護等領域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