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月陳慶一直著眼于戰事,顧不上內政,桌案上堆積文書如山,好在趙巧云替他整理得妥妥帖帖,倒也省力了很多。
陳慶有兩個記室參軍,也就是秘書,一個張軒,一個就是趙巧云,張軒做事謹慎,但大局觀不夠,在陳慶看來也就是知縣的水平,所以陳慶一直讓他協調外勤,而重要文書的處理,基本上都交給了趙巧云。
雖然趙巧云已經是他的妻子了,但陳慶在機要文書處理上,還是很依賴趙巧云。
趙巧云不僅大局觀很強,而且能從紛繁的瑣碎中抓住關鍵核心,她還很細心,把事情的輕重緩急都一一羅列出來,讓人一目了然,更重要是她堅持原則,從不自作主張,深得陳慶信任。
這天下午,陳慶從咸陽回來,便直接來到內政堂,內政堂屬于官衙的一部分,和他的官房相距數十步,旁邊有一條長長的夾墻通道,直通陳慶居住的后園,陳慶現在接待官員一般在前面的官房,但處理機要政務都放在內政堂了。
內政堂內部署了八名武藝高強的女護衛,這些女護衛與其說是在保衛陳慶,不如說是在保護趙巧云,另外還有幾名端茶送水的使女。
“熱熱熱”
陳慶滿頭大汗走進大堂,連聲叫喊,一名使女連忙遞上一條濕毛巾,陳慶接過毛巾擦去臉上和脖子上的汗水,抱怨道“這個天才四月初,怎么熱得跟夏天一樣”
趙巧云替他脫了外袍,笑道“很正常啊這段時間下雨不多,比較干燥,都是晴天,所以就比較熱了,等下兩場雨就會涼下來。”
脫去外袍,陳慶頓時覺得清涼了很多,他坐下咕嘟咕嘟喝掉一杯涼茶,笑問道“下午有人找我嗎”
“肯定有啊周署令催促官人趕緊批了今年的度支方案,蔣長史抱怨駱駝都拿去運軍糧了,沒法運貨去巴蜀。”
陳慶啞然失笑,“我倒忘記了運貨也需要駱駝,讓他想想別的辦法,算了,我回頭讓張軒去說。”
趙巧云嫣然一笑,把她整理的牒文清單遞給陳慶。
“怎么眼下最急之事是科舉命題”陳慶看著清單最上面一行,有些愣住了。
趙巧云又好氣又好笑,“距離科舉還有四天,但科舉題迄今沒有定下來,勸學署那邊都急得跳腳了。”
“我不是說讓蔣彥先定題嗎”
“官人只讓他定詩賦題,對策題你說自己來定,官人忘了嗎”
陳慶撓撓頭,這是一個月前的事情了,他真的忘記了。
說起定題,陳慶又想起一件重要之事,連忙問道“請你師父作為評卷主考,她答應了嗎”
“我師父只答應詩賦評卷,她說對策不行,她眼界不夠。”
“也行,其實我只要她的名聲,其他的不需要她勞神。”
陳慶只需要李清照的名聲,使他的科舉評卷更有權威性。
趙巧云抿嘴笑道“官人既然請師父了,她肯定會認真參與的,不會出人不出力。”
“隨便她吧
陳慶攬住她的腰笑道“說說對策題,我知道你替我考慮過了,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趙巧云輕輕的拍了拍陳慶的手,向堂下看了一眼,堂下走廊上還站著兩名使女呢
陳慶知道她臉皮薄,只得放開她,拉著她在自己對面坐下。
趙巧云沉吟一下道“我是想了兩天,我覺得還是應該著眼于實際,不能考那些生偏的題目,像河湟屯田,攻略西夏,絕大部分考生都沒有去過河湟和西夏,你叫他們怎么寫”
“有道理”
陳慶十分贊許,他剛剛想到了河湟經略,被趙巧云這一說,他又放棄了。
確實是這樣,去過河湟的人少之又少,是什么地理風貌可能都不知道,讓士子們怎么答題
“繼續說下去。”
趙巧云笑了笑,繼續道“從另一方面說,既然是科舉,必然要有難度,其實我倒覺得可以考考漢中經略”
陳慶眼睛一亮,好題目,漢中位于川陜之間,考生都了解它,都可以做題,但要做深做好,難度就大了,它不僅涉及川陜,還涉及南陽、荊襄,也涉及熙河路,更重要是,漢中現在百廢待舉,正需要由頭腦的人出謀劃策。
陳慶心中高興,便一把摟過趙巧云,在她唇上重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