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自從京報在頭版頭條刊登污蔑攻擊雍王的無恥小人黃有功畏罪自殺消息后,為虎作倀的快報名聲大臭,被臨安百姓拋棄,發行量急劇下降,在短時間內便淪落到和其他三流小報并肩的地位。
倒是錢家為后臺的越報和蘇州幾大士族創辦的蘇報因為貼近本土,關注民生,因而獲得江南本地人的支持,訂閱量一舉超過快報,成為排名第二集團的報紙,僅次于一騎獨塵的京報。
臨安的媒體之爭暫時劃一段落,作為這次捍衛雍王名譽之戰的主將王牧,卻始終保持著低調,不僅是秦檜或者天子趙構,就連報館內部的主筆們都認為這次京報的文章作者矛語者是雍王特使胡云,誰也沒有把這位新來的審編張金晃放在眼中。
這也是對王牧的保護,低調,低調,再低調,直到前天,王牧否決了時政主筆程進深撰寫的雍王的中原野心一文,眾人這才意識到這位張金晃有否決權。
很快,又有人發現張金晃的俸祿居然和館主一致,報館上下這才開始關注王牧,開始探尋他的來歷,不過一切都徒勞,誰也沒有將這位張金晃和當年張浚的首席幕僚聯系在一起。
中午時分,在六位居茶館內,王牧和胡云坐在一起喝茶,他們經常在一起喝茶,兩人性情相投,都一樣才識過人,私交漸漸變得深厚起來。
胡云喝了口茶笑問道“少府兄怎么把雍王的中原野心一文否決了岳館主前天找到我,他對此有點意見啊”
王牧淡淡道“胡賢弟看過那篇文章嗎”
胡云搖搖頭道“沒有看過,我向岳館主要這篇文章,他到現在還沒給我,不過我也覺得這篇文章的名字不妥,什么叫雍王的野心,聽著就不舒服,岳館主應該也心知肚明吧”
王牧又道“如果僅僅是名字不妥倒也罷了,把野心改為雄心,我那里也就通過了,關鍵是內容不妥。”
“內容如何不妥”胡云笑問道。
“內容說雍王圖謀中原,奪取戰略大勢,川陜連接中原,形成了對江南的半包圍之態。”
胡云呵呵笑道“這位主筆還是有點水平,看得很透嘛”
王牧搖搖頭,“胡老弟別忘了,我們的報紙是給誰看的,是給百姓和士大夫,首先,現在只是傳聞雍王要出兵中原,并沒有確定。
就算需要造勢也不能說雍王出兵中原是為了包圍臨安,我們要的是大義,雍王出兵中原,是為了驅逐韃虜,是為了解救中原百姓。
而那篇文章絲毫不談大義,只說陰謀,這分明是快報文章,怎么能出現在京報的頭版頭條上”
胡云豎起大拇指,“鄭國舅果然沒有看錯人,有王兄坐鎮報館,報館的方向就不會出錯”
王牧眼中有些憂慮道“但這件事有些蹊蹺,我有一種不祥之感。”
今天是王牧把胡云請出來喝茶,胡云立刻意識到,王牧應該發現了什么
“說具體一點,什么蹊蹺”
“十天前岳館主進行內部調整,把主筆時政的老丁調整去管服飾類,而把主筆文學類的程進深調來主筆時政,然后沒幾天,這篇雍王的中原野心一文就出現了,作者正是程進深,而且他主管時政這十天,一篇關于川陜的時政都沒有,都是南方各地農耕播種,各地官員的調動升遷,哪里出現災害等等,因為這些報道確實算是時政,我也沒有否決,但我覺得方向有問題。”
胡云神情也凝重起來,他覺得王牧還有未盡之言。
“少府兄還有什么想說的盡管直言,京報是雍王的喉舌,不能有半點閃失、”
“現在快報沉淪了,秦檜會認輸嗎如果辦報贏不了京報,那他會不會改變策略,從京報內部下手”
“你是說岳館主被他們收買了”
王牧搖搖頭,“我不是說岳館主,岳琛是個純粹的辦報人,對政治不敏感,他整天殫精竭慮想著怎么把京報推到整個江南去,現在報館的實務是由兩個副館主負責,一個主管印刷發行的尤仲文,一個主管內容的總撰侯良,這次主筆換崗就是在尤仲文的強烈建議下進行,據我所知,現在主筆時政的程進深就是尤仲文推薦調入時政類。”
“那總撰侯良是什么態度”胡云又問道。
“他剛開始堅決反對,因為調動主筆是他的職權,他每天都和岳館主爭吵,但后來他忽然沉默了,再沒有干涉,這里面一定發生了事情。”
“所以你懷疑副館主尤仲文已被秦檜收買”
王牧點點頭,“不光是他,還有時政主筆程進深。”
“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會特別關注,少府兄還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