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慶聽得匪夷所思,天下還有這等奇事,不過女子姓楊,不姓杜,確實讓人心中好受一點,問題是,那孩子是折彥質的嗎
六十歲生孩子也不是沒有,但這種情況很少,尤其在眼下,恐怕是那個杜順所生的可能性更大。
折彥質知道陳慶在想什么他嘆口氣道“小妾告訴我,杜順無法生育,杜順成婚幾年也沒有兒女,我剛才特地去保和堂問了名醫羅至輔,他告訴我,杜順是因為年輕時縱欲過多而導致無法生育,杜順一直在他那里醫治,至今沒有效果,況且”
折彥質又緩緩道“況且我抱起孩子的時候,我能感覺到他是我兒子,這種感覺很奇妙,就仿佛是父子之間的血脈聯系,所以我確信他是我的兒子。”
陳慶點點頭,“那你打算怎么處置他母親”
折彥質苦笑一聲道“本來我是想殺了她,可她抱著我的腿求我不要殺孩子之時,我才意識到,恐怕換任何一個女人都無法像她那樣真心疼愛我的兒子,如果十年后我不幸病故,我兒子才十歲,別的女人會把他當做自己的親生骨肉來撫養至于別的方面,她只是我的小妾而已,不是我的妻子,我不是很在意。”
陳慶點點頭,雖然他無法接受這種出軌,但折彥質作為當事人都能忍,又與自己何干
不過陳慶又一轉念,這是好事啊自己還在考慮怎么勸說折彥質不要干涉政務,關鍵時刻發生這一檔子事情,把折彥質的政務干涉能力從內部瓦解了,不過還不夠,自己必須要趁熱打鐵,徹底消泯折彥質干政的念頭。
陳慶想了想又道“按理這是你的家務,我不應該干涉,但我這兩天也進行了一些探訪,得知這個杜順從前就是一個地痞無賴,連千字文都認不全,在妓院里做了五年的打手,人品低劣,無惡不作,可他卻被你推薦為大同縣尉,另外,你的幕僚李百齡三年前還是燕山府易縣主簿,通過各種辦法混到你身邊,還成為你的心腹,你可能從未想過他會是金國的奸細。”
折彥質的臉刷得變成慘白,嘴唇哆嗦道“李百齡是金國奸細不會吧”
陳慶澹澹道“他的臉上沒有寫著金國奸細四個字,他自己也不會向你坦白交代他是金國奸細,你既然用他為首席幕僚,那有沒有調查過他的底細”
折彥質說不出話來,李百齡只是告訴他,他是應州人,科舉落榜,然后以教書為生,自己就信了,還真沒有派人去核實過他的履歷,只是因為他介紹給自己的小妾生了兒子,自己出于報恩,便提拔他為自己的首席幕僚。
折彥質慚愧地低下頭,如果李百齡真是燕山府的官員,自己麻煩就大了。
“他在你身邊做了什么事我估計不是勸說你隱瞞朝廷,就是慫恿你和地方官府對抗,使你整天陷于一種勾心斗角之中,我沒有說錯吧”
折彥質點點頭,“殿下說得很對,卑職現在才看清楚。”
陳慶注視他半晌道“折都督,你以后還是專職軍務吧不僅是大同府的安全,還包括整個河東北路的安全,安全才是你的職權范圍,政務方面有地方官員和內政堂負責,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折彥質點點頭,“卑職明白”
他當然明白,這是雍王明確不準自己干涉政務了,他嘆了口氣,自己折騰這么久,最后發現竟然被奸人蒙蔽,著實令他灰心喪氣。
陳慶又微微笑道“既然是自己的兒子,就多花時間陪陪兒子,具體的軍務可以交給下屬,要培養年輕人,早日讓他們擔當大梁,你就可以退下去,掛一個榮譽高職,在家調養身體,盡量長壽一點,培養兒子長大,這才是你最后的重任,我說得對不對”
折彥質點點頭,“卑職明白殿下的意思,顏將軍確實很不錯,精明能干,為人寬厚,卑職一定盡快把他培養出來,早日讓他擔負起守衛北大門的大梁。”
雙方把話都說明了,陳慶不會再給折彥質多少時間,畢竟他年事已高,他把顏駿派到大同府為副將,就是準備接折彥質的班。
折彥質也明白了,既然自己還有兩三年,又何必拼命去爭奪什么政務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