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旁的統領鄭平笑道“我倒認識一個河西商人,做酒生意,可以把他找來問一問,他的酒鋪就在府衙旁邊不遠。”
“可是甘州酒鋪的安掌柜”
“正是他”
陳慶欣然點頭,“你立刻去把他找來,我來問問他情況”
鄭平起身去了,張曉又道“如果我們派兵前往河西走廊,完顏喝離撒會不會認為這是進攻我們的機會”
陳慶搖搖頭,“這種事情應該不會發生,一來,奪取涼州和甘州并不難,難的是怎么守住它,花費不了多少時間;二來,川陜換帥換將,尤其吳階被調走了,完顏喝離撒口恐怕更想打漢中的主意,從他們已經開始重修箭筈關來看,他們對我們依然是采取守勢,防御為主。”
張曉有些不好意思道“經略使比我看得深遠,完顏喝離撒這個時候應該更關注漢中,而不是熙河路。”
正說著,鄭平帶著一名商人匆匆趕來,商人躬身行禮道“小民安生,參見經略使大人”
陳慶也認識這位安掌柜,也是安東主,甘州粟特人后裔,專賣張掖葡萄酒,不久前才從甘州過來開店,人緣很好,已經認識不少人了。
“安東主請坐”
“謝經略使”安生在一旁坐下。
陳慶笑問道“聽說西夏已經把甘州和涼州的軍隊抽走,有這回事嗎”
安生連忙點頭,“確有其事,原本甘州和涼州各有一萬軍隊,聽說西夏爆發內戰,這一萬軍隊都被調去打仗,現在涼州和甘州幾乎無兵,至少十天前是這樣,我的一批酒剛剛送到,他們出發時,還擔心馬匪。”
“還有馬匪”
“哎馬匪不就是西夏騎兵裝扮的嗎他們劫掠商人,幾十年來一直肆虐河西走廊,其實就是想把河西走廊上的回鶻牧民徹底趕走,回鶻牧民組織起來,一直在和馬匪斗爭。”
“甘州和涼州的漢人有多少”蔣彥先問道。
“一直就有,都是以前歸義軍的后人,他們主要住在甘州的張掖縣和涼州的姑藏縣內,在城池周圍耕種為生,估計有幾千戶人家,兩三萬人口。”
“那么城池以外呢”
“原本是回鶻人、羌人和吐蕃人為主,因為甘州和涼州本來就是甘州回鶻的地盤,西夏人擊敗回鶻人后,甘州回鶻被趕到祁連山南面,改名為黃頭回鶻,大量黨項牧民遷徙而來,搶占了回鶻人和羌人的牧場,吐蕃人全部被趕走,彼此仇恨很深,倒是漢人因為是農耕,不涉及牧場,又老實交稅,百年來倒一直能延綿至今。”
陳慶沉吟良久道“西夏軍隊被抽調回去,黃頭回鶻會不會也趁機卷土重來”
“完全有這個可能,祁連山南面都是高原,苦寒之地,生存艱難,哪里有河西走廊這樣肥美的牧場,他們做夢都想殺回來。”
陳慶點點頭,讓鄭平把這位安東主送回去。
這時,三人都意識到了,他們要奪取涼州和甘州,最大的障礙不是西夏,而是黃頭回鶻,就是從前的甘州回鶻。
“經略使,有沒有這種可能性,我們控制中心縣城,把牧場讓給他們雙方和睦相處”蔣彥先問道。
陳慶負手來回踱步,低頭沉思不語,最后他走到地圖前,怔怔望著墻上的河西走廊地圖。
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道“黃頭回鶻一定要奪回張掖舊都,索性把張掖城讓給他們,就算他們不想要,我們也要把張掖城強行塞給他們。
我們只守涼州城,這樣一來,西夏就算結束內戰后,他們要對面的敵人是黃頭回鶻,而不是我們,我們就沒有后背之憂,但同時在河西走廊上也有了立足之地,更重要是,又可以利用黃頭回鶻再度削弱西夏。”
張曉和蔣彥先同時豎起了大拇指,“經略使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