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楊村,程光就感覺出來了,這邊的士氣非常低沉。
從原團長孔捷到下面的戰士們,一個個愁眉苦臉的。
獨立團自組建以來,還沒有吃過這樣慘烈的一場敗仗。
團部駐地被偷襲,政委負傷,副團長犧牲,損失戰士二十余人,但一具鬼子的尸體都沒有留下。
程光跟著李云龍檢查了在前天夜里犧牲的戰士的遺體,孔捷手里的旱煙槍停不下來,一直在冒煙。看得出來,他非常難受。
只聽孔捷道:“看見了吧,犧牲戰士的中彈部位全部都在臉上。反正我現在跟你說什么你都不信,這批鬼子跟以前的鬼子不一樣,不聲不響的不說,槍法還賊準。三個人組成一個戰術小組,全部都是自動化步槍,從楊村斷崖那一側摸上來的。”
“咱們的工事都修筑在前面,一點作用都沒有起到,人家打完了就走,也不跟你糾纏太多。你想跟人家拼刺刀,都找不到人。我孔捷這輩子沒丟過這么大的人,真他娘的邪門了。”
李云龍撇了一眼自己的老戰友,語氣不屑:
“你這團長就一點問題都沒有?”
孔捷人稱二愣子。
只有取錯的名字,沒有交錯的外號,二愣子,做事情上那就是突出一個頭鐵,一個字形容,那就是楞!
而這仗他看了,這叫打的一個楞!
“我承認,我指揮上是有問題,還有陣地部署上也有問題,也從沒想到過在陣地后方的懸崖布設一個警戒點,撤我的職我沒啥可說的”
“可他娘的去喂馬是啥意思···”
嘴上說的服軟,但孔捷臉上卻全是不忿,顯然,對于總部的懲罰非常不滿意,認為受到了天大的冤枉。
他狠狠的一口一口抽著煙,然后重重吐出,將整個屋子都搞得煙霧裊繞。
李云龍也是個老煙槍,對這場面絲毫不嫌棄,他搖了搖頭:
“孔二愣子啊,你是團長啊,你要為全團負責的。”
“什么意思?”孔捷放下嘴里的煙斗,斜瞪著李云龍。
這話他聽得很來氣,什么叫他是團長?什么叫他應該為全團負責?
“我看了看你的作戰報告。”
李云龍沒有直接回答,話鋒一轉,開始討論起之前的戰斗來:
“鬼子那伙小股部隊從楊村后方的巖壁摸上來,突然襲擊迅速占領了你陣地后方的大院,然后以此組建火力支點,派部隊在兩翼在兩百米范圍內反復沖擊你的陣地。”
“不得不說,鬼子這戰術確實布置的很精妙。”
雖然恨不得將鬼子全部殺死,巴不得鬼子全部都是傻子,但李云龍稱贊起鬼子來絲毫不帶個人感情和喜惡,客觀而公正。
“以楊家大院為中心點,兩股小部隊為軸,組成一個大磨盤,憑借優勢火力,絞殺進入兩百米范圍內的所有人,這一手很厲害,將他們的火力優勢、陣地優勢還有訓練有素發揮的淋漓盡致,而且最大程度上避開了他們人手不足的缺陷。”
“獨立團的絕大多數傷亡都是來自兩翼的鬼子反復沖殺。”
“這一手,甚至還讓你們忽視了他們最大的破綻。”
“然后,你的好部下們,在你來之前就傻乎乎的組織了四次進攻,兩翼的陣地也是死死的咬住不放,就這樣讓鬼子屠殺。”
聽到這里,孔捷頓時大怒,手上一派桌子,吹胡子瞪眼:
“你罵我可以,但不許罵我的部下,他們哪一個大戰慫過?哪一個不是頂著鬼子的彈雨沖上去的,中彈部位全部都在正面”
面對孔捷的怒罵,李云龍絲毫不慫,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正面硬剛,語氣更大更狠:“呵,你這被撤職的還真不冤,我看你就該去喂馬,當什么團長。”
“他娘的仗是這么打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