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icu值班室那邊傳來輕微腳步聲,儀器指標的變化引來了值班護士,他紛繁思緒被打斷。
走來的是一位女護士,她穿著白大褂,口罩擋住大半邊臉,露出一雙略顯疲憊的大眼睛。
剛經歷驚魂,陳傳略有心慌,但抬頭上望,四目相對之時,這雙溫暖和愛心的大眼睛讓他平靜下來,稍加對比,老徐那雙深褐色眼眸實在太可怕了。
唔……唔……
他并未戴吸氧面罩,只是下意識想要詢問護士病情。
“別緊張,你中風了。”
她一只手調整了下陳傳身前掛著的輸液吊針,將滴液速度放緩,一邊微笑著說道。
“你還真是夠可惜的,這么年輕就得了這種中老年病,可惜送過來晚了,沒能及時化栓治療,腿燙傷也挺嚴重,連續輸液三天才搶救過來,不過后遺癥很難避免了。”
她頗為惋惜的搖搖頭,責備的目光望著陳傳:“你說你也是夠拼的,雖然年輕是資本,但也不能過度消耗啊,健康的身體可比什么都重要。”
唔……唔……
陳傳很想說自己這不是中風,身體哪有什么血栓,誤診了!雖然前面毒殺老徐救了自己的命,但按這種半身不遂的殘病來治,別真給治殘了。
他情緒有些失控,身體劇烈抖動,病床周圍各式儀器隨著鐺鐺鐺作響。
他想到的第一件事是以后父母的醫療費怎么辦?
“喂!這位患者,你不要激動!”小護士迅速躬身上前扶住他,急促道:“你這么年輕,身體恢復能力強,或許能戰勝后遺癥。要對自己有信心!”
陳傳目光呆滯的望著天花板,心情再也無法平復了。
最后那句話不是他一直對父母說的嗎?現在輪到了自己身上,他切實體會到了,什么叫身臨其境,信心不是那么好來的。
陳傳畢業后選擇留在這座美麗的海邊城市,但很可惜并未求得醫院職位。
在這個特殊時代,人類剛經過戰爭浩劫,資源掠奪已經白熱化,從地球延伸到了星際,和軍力相關的交通,能源,電子,材料,生命科學等高科技行業蒸蒸日上。
醫術同樣也在與時俱進。
醫術有舊醫和新醫之分,舊醫以老祖宗傳下來的陰陽五行學說為基礎,新醫隨生物基因工程不斷發展壯大。
但舊醫已經落寞了,因為涉及太多的道家理論,需要耗費大量時間感悟,人才凋零,很多人打著舊醫幌子只是一知半解,行醫見不到療效,久而久之,尋求舊醫治病之人越來越少。
以生命科學為代表的新醫不同,不需要分析寒熱虛實,直接按照病癥用藥或手術切割,可以起到立竿見影的效果。
由于不好就業,聽說很多大學都要取消舊醫專業,不斷產出新藥的新醫才被認定緊跟人類發展步伐。
若非陳傳熟讀先秦古籍,古文化功底深厚,根本在海市秦始皇東巡博物館留不下。
博物館工作期間,他對老徐留傳下來的一些竹簡頗有研究,有同事會開玩笑:“小陳,你不會是徐福轉世吧?”
無聊!他一笑置之。
這怎么可能?他和老徐毛關系都沒有,那可是東渡蓬萊仙島,為秦始皇尋長生不死藥的大能,而自己只是在社會底層打拼的上班族。
畢業一年來,他業余時間基本在打零工中度過,因為太需要錢。
父母年邁,很不幸都是病癆子,父親腦中惡性腫瘤已有拳頭大,經常昏迷,母親糖尿病晚期,雙足開始潰爛,他們都需要錢來治療。
陳傳家境貧寒,父母的病促使他大學選擇舊醫專業,希望有朝一日通過自己的手為父母根治。
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很骨感,他只能依靠新醫為父母治療,還遠沒到掌握舊醫術行醫的地步,學校講的太寬泛,很多理論必須聯系實際才能碰撞出火花。
醫院的舊醫專科乃至民間小診所雖價格低廉,但治病效果太差,陳傳不愿將父母送到那些所謂擁有祖傳秘方的大師手里,只能延誤治療時機。
新醫成就矚目共睹,通過激活人體機能,壽命已能突破百歲桎梏,甚至于已在研究永葆青春的療法。
哪怕僅剩一口氣,也能通過基因注射液迅速從鬼門關拉回來,再活個一年半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