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路兩旁有著很多血紅艷麗小花,帶著忍不住深吸一口的清香,黑色的根莖隨風晃動,花瓣飛落,灑滿青石小路,讓他有種踐踏公園草坪的負罪感。
透過路旁花叢再往遠看,朦朧一片,于霞光照射下閃著血芒,可見度不及五米。
迎面而來的陰風似鬼哭狼嚎,雖有好奇,但更多的是恐懼,他不敢從青石路上走出。
隨著口哨吹響,有了旋律做伴,他感覺胸口的呼吸順暢多了。
但神經中那種隱晦的牽引力越來越強烈起來,似乎要阻止著他更進一步。
時間在這里緩慢流淌,還好青石路并沒有想象中那么長,一個小時后,他停下腳步,前方出現了咕咚咕咚水流聲,那是一條流淌著水銀般耀眼河水的長河。
河寬二十米,一座黑色的簡陋石拱橋橫跨其上,荒蕪陰風襲過,激蕩出層層冷光。
河對岸,便是遠方紅霞來源,如同處于一片迷霧中的火紅巖漿,沒有任何可見度。
而此刻,他的神經已是劇痛,如果把神經比作橡皮筋,此刻橡皮筋已快被拉斷了。
橋頭有兩根雕著不知名獸頭的石柱,陳傳臉上流著豆粒大汗珠,強忍劇痛,扶石柱短暫休息。
他還想去橋對岸看看,但眼下情況,他痛的大口喘著氣,大概率是無法過去神經拉扯這一關了。
誒?這橋不是虛幻的嗎?為什么自己能扶著?還有這冰冷的觸感……陳傳低頭看了眼懷中的黑色石柱,如同遭遇了晴天霹靂,腦痛一掃而空。
“黃泉路?彼岸花?忘川河?奈何橋?我沒記得經過鬼門關啊!”
陳傳驚出一身冷汗,扭頭飛奔而去,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我不能死!”
心急之下,路愈發漫長,一個小時如同飛奔了半個世紀,任由紛飛的白花瓣撲打在臉龐。
沖入鎮中,老伯仍在街角修鞋,陳傳如抓到救命稻草,直接撲了過去。
……
連續七天七夜,陳傳一眼不眨盯著自己身軀,巋然不動,似已化為奈何橋上一根石柱,將十二經脈,365個竅穴全部熟記于腦中。
他仿佛打開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天窗,天窗外是一片波光瀲滟,群山并走,鶴舞九天的大曠大美之地。
這扇天窗令他壓抑臃腫的心變得怡然自得。
這一刻,他恍然大悟,原來未來可以如此波瀾壯闊,怪不得先秦術士廣求修真之法,煉氣煉丹,百家爭高。
老徐的路或許可以走通……他開始理解老徐的堅持了。
按照老徐的想法,先秦術士歷史斷層,是因為秦始皇的焚書坑儒,陳傳總覺得不對勁,那么多隱居深山的術士,秦始皇抓的過來嗎?得罪的起嗎?他這樣做真的是為了泄憤?還是另有其因?
陳傳念頭通達,超出老徐目光的局限,想到若干深刻問題,陷入思維盲區。
而后,第七天子時,眼前光幕屏障破碎,一陣天旋地轉后,他再次回歸體內。
陳傳了然,這場機緣結束了。
其實,早在幾天前,他就感覺到這處執念地變得不穩定,眼前光幕已經開始黯淡。
一念永恒他覺得不切實際,執念地經他反復折騰,總要消耗的。
icu不分晝夜,但他隔岸觀火,對病房內發生的事很清楚,算下護士倒班,再結合吳強的幾次鼓氣探望,知道已經七日過去了。
為什么是七日,會不會和喪葬文化中的頭七有關?
他還有很多疑問,但眼前明顯不是自己考慮這些問題的時候。
連續七天點滴,他的臟腑不堪重負,雖精神通達,但身體已每況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