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年關將近,家家戶戶都張燈結彩掛滿新聯,尤其是洛陽城內有點閑錢的商賈貴族們都竭盡全力的在門闋大張結彩,生怕誤了幾百年來才能讓百姓這樣歡雀的第一幸事。
話說自大秦王朝一統中原后就已經太久沒有一個王朝敢出來一枝獨秀了。在這遙遙400年后,終于大寒王朝做到了,不光一統了中原原本分散的諸侯國,連遠在塞北的北方草原都俯首稱臣,能成就如此偉業,其中有四大藩王功不可沒。大一統后,四大番王便回到了各自受封的領地,聽說各番王都將領地內治理的極好,一片百姓安居樂業的繁榮景象。
但作為大寒王朝的君王便真的安心了嗎?大寒王朝的大一統真如表面上那番風平浪靜嗎?
京城洛陽是大寒王朝最權貴的地方,洛陽城人都知道,就算再富再有權勢也只能在皇城門驛道20米外擁有住宅,天子身邊的紅人太監總管張馮敏如此,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首相霍五豐亦是如此,至今沒有一個人能逾越過皇城道一分一毫,皇城道就好像是那座安合殿與洛陽城間的一道分水嶺。
大寒王朝進朝拜見有左行武官右立文官的祖制,雖從來沒有明確先后順序,但大一統前大寒王朝素來重武輕文,平日入朝便多以武官之首盧殿升為主的官員率先進入,更何況戰事剛平又有一大波武將被加官進爵,此時武官們的圣寵已達到百年來的極致。而文官則以首相霍五豐為首,霍五豐進殿前似有意識地微微錯開一個身位站在大將軍盧殿升后。
十八根金色漆木巨柱佇立在安合殿四周,支撐起這座剛剛平定亂世風云的大寒王朝中樞之所。盧殿升站定后低垂的目光微微抬起,正前方九級臺階之上的龍椅正中坐著的身穿玄色龍袍的無疑就是當今天子烏恒!本來完成了數代先皇夙愿達成大一統偉業的烏恒應該十分欣慰激動,但今日看來卻似乎憂慮重重。
當年平定群雄割據亂世的四大番王功勞都不小,所有人都在猜測誰最后能坐上王位時,烏家三兄弟中最沒名字的烏恒登基了,跌破眾人眼球。登基后的烏恒無視各方勢力的質疑與動作,迅速下旨封戰事中功勞最大的烏禪為武王統領冀、幽、并三州;封烏爍為文王于徐州,封唯二的異姓王蜀王劉邦坐擁益州和渝州,南王周自如于荊州、交州。此番雷霆動作讓從來默默無名的他立馬讓各方勢力重新審視起這位新天子來。
從第一次朝會分封完四王之后,令人意外又在預料中的是除了武王烏禪時不時聽宣覲見,其余三人皆以各種理由推脫不出現。其中文王以研究書法畫畫為借口,另兩位異王王的口徑也是出奇一致:事務繁忙脫不開身。后來甚至連借口都懶得找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文、蜀、南三王根本不給新王面子,連演都不愿意演。細想也能理解,四番王在平定亂世成就大一統霸業中功勞差距不大,本來誰都有機會能當上皇帝,結果最后讓烏家最沒有姓名的烏恒當上了!這讓他們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蜀王劉邦一直覺得自己可以做皇帝,南王周自如諱莫如深沒表過態,烏家三兄弟中一直也是推舉烏禪,偏偏烏禪表明自己從不想做皇帝,也不知最后怎么說地結果便由烏氏三兄弟中年紀最大的烏恒當了皇帝。
這個結果讓劉邦十分不滿,為了好不容易統一的天下不再起戰火也為了暫時平息劉邦的怒火,五人最后協定:皇帝只能在洛陽,并只擁有重州一州,除了維系日常治安的兵馬外不得設有軍隊,而四大番王則可在自己的轄區內有完全自主的權利,最關鍵一項則是四大番王可聽調但不聽宣。
這無異于把烏恒推到了個傀儡皇帝的位置上,試問當了皇帝卻面臨這番局面能開心的起來。
龍椅上烏恒動了動身有些無奈道:“叫了也還是不來嗎”以霍五豐引領的群臣皆尓跪之,站在皇帝身后的張馮敏則是低著頭后退一步,只有盧殿升抱拳頷首向前一步:“陛下臣以為當今之際不要再管當初的什么協議了,武王烏禪絕對是效忠于陛下的,我們應該擴充軍備才能震懾住其他幾位番王,我”還沒等盧殿升說完,皇帝微微擺了擺手示意不要繼續說下去了。站在一旁的首相霍五豐站起身來頷首道:“盧將軍此言老臣不敢茍同。”隨后盧殿升轉頭怒視著霍五豐不過首相大人好像沒看到似的自顧自說起來:“臣以為如今天下剛定,正需要的是穩定老百姓剛享了幾天好日子,如果按盧將軍所說,先不說那武王烏禪是否絕對效忠,若是還好我們身后有著如今王朝內最強大的武裝力量支持,可若不是呢,當然了老臣也相信武王的忠誠,但是防患于未然還是不得輕易無視當年的協定,話又說回來不管武王是不是忠于陛下,一旦擴兵容易給另外那兩位異性王出兵的借口到時候天下紛爭又起,到時候苦的還是那些百姓啊還請陛下三思”
“好啊你霍老兒,你竟然懷疑武王的忠誠,我看在你心里你心疼的不是那些百姓吧?而是你霍老兒腦袋上的這頂帽子吧?”盧殿升指著霍五豐的鼻子罵道
“那請問盧將軍是否認為如今天下太平,有逐漸文武平等的勢頭,武官們漸漸已經沒有用武之地了,和平時代靠的是文臣盧將軍想為自己和身后的武將們謀一條出路呢?說完這句話之后盧殿升包括其身后的一眾武官都微微騷動
“好了”大寒皇帝的抬著頭閉著眼:“朕啊,相信武王畢竟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他和烏爍不來我知道為什么,烏禪生性對這些政治東西沒有興趣,只喜歡練武打仗,你叫他來聽這半天朝會比打他一頓還難受,呵呵而那最小的烏爍,朕之所以只給他面積最小的徐州一處,朕是知道我這個弟弟還不如我呢,他是國家大事不關心,帶兵打仗不關心,關心的只有他自己按臺上那幾樣東西跟寶貝似的,所以啊有時候朕并不是因為他二人不來覲見而生氣,而是當了這皇帝之后兄弟三人見面的次數反而少了,哎罷了罷了,首相說的是,如今天下需要的是穩定大家只要知道有武王在,天下就是太平的,至于之后的事兒。”皇帝沒有接著這個話題說下去。“不過朕這一生也算足夠了,能見識到一統江山的風景,這可是除了大秦之后,400多年群雄戰亂結束成立的第一個一統中原的帝國,想必朕的名字應該也會在史書中有那么濃墨重彩的一筆吧?”
“能看到此生最美的山河風景,享受最高的待遇,有著你們這些最忠誠的臣子,做到既不昏庸,也不自妄。你們不會怨朕想當個平庸的皇帝吧?”此言一出,群臣皆跪。
洛陽城,臨近皇城內的一家酒館內,大部分桌客都對大寒王朝統一的功績不可否認,只有少數幾桌士子狀的人小聲議論:“要說那大寒王朝能夠平定天下,還不靠著那些擁兵自重的四大藩王”鄰桌的一些明顯是江湖草莽的人接話說道:“要我看,還是主要是得靠那武王烏禪,聽說不光烏禪列于武夫之中的虎級,還有他麾下幾名親信也不了得呢:虎王豹犬狼,武王手持“破國”長刀破七十余城,想想就過癮,這輩子啊不奢求有武王那種滔天戰功,就是跟著他當一名普通士兵也覺得過癮啊。”旁邊一桌人聽到這邊侃侃而談感覺像是聽到了莫大的新聞一般,趕忙拎著剛剛上桌的秋水酒,雖說酒水很平常不過,但是這份子殷勤還是讓剛剛大肆吹噓烏禪的江湖人感到一陣飄飄然,拎著酒的看客問道:“這位好漢,剛才所說的什么豹子老虎的,是啥子意思哦,好漢這般言語讓內行人聽了不稀奇,可教我們外行人聽了云里霧里了,這瓶秋水雖然不是啥好酒,就當給您說乏了解解渴,我們也當長長見識不是”那好漢拎起一瓶秋水酒,搖了搖。覺得沒缺斤短兩之后,自顧自摸了摸自己并不濃茂的胡子:“你們這些市井小民,能懂得什么江湖上的品評分級,若不是今日我看在你這廝如此不恥下問,大爺我才懶得說”說罷這江湖漢子自顧自倒了一杯酒,聞了一下慢悠悠心滿意足的整杯喝下:“話說江湖上分為上下八級,鼠,貓,蝶、狼,犬,豹,虎,象。我這一輩子能打交道的也就是撐死了狼這一級別的高手,你可不要小看啊,能稱為狼級別的在一方那可是也算很少見了,不說什么開宗立派,在當地沒人敢惹總是沒錯,至于烏禪烏大將軍達到的虎級,我們這種尋常人士可能一輩子見不到咯”隨著江湖大漢的酒后之言,鄰桌聽到的各路人士紛紛竊竊私語,無一都不是在討論那位功成名就實權在握的大將軍。那拎了酒的看客覺得還沒問夠,剛要開嘴問道:“哎,那其他三大藩王?”只見他話音未落,酒館旁邊的道路響起陣陣轟鳴聲,分是那百馬洪蹄的聲音,自一統之后,洛陽城內不許策馬揚鞭,不許疾馳奔走,這是當今皇帝陛下親自下的旨意,酒館里的人大多都探出頭去想看看是誰這么膽大包天,敢在天子腳下犯禁,眾人只看到為首一名將領,著重甲,配戰刀,一臉殺氣凜然,光是看到那為首將領急奔的氣勢就讓眾人膽寒不已,更別提那將領身后的百余只騎兵,步伐一致,狂奔中竟沒有一點不同步的聲音,好似一個步子邁出來的似的。那隊騎兵掠過皇城道直奔安合殿!
安合殿殿后,剛才那名在洛陽城中策馬疾馳的將領此時四肢跪地,額頭緊緊貼著地板,哪怕渾身也顫抖不已,額頭上的大汗一滴一滴掉落,這名將領也絲毫不敢有一絲挪動,在這名將領模樣的人面前站著的有三人,一席黑袍男子伸出兩只手指輕聲問道:“兩個?”跪在地上的男子渾身劇烈顫抖,那站著的黑袍男子輕走兩步扶了扶那雕刻著一只盤龍在握的椅子:“一個?”此時跪在地上的男子用頭猛烈地磕向地面,一遍又一遍,直至額頭血肉模糊,地板鮮血彌漫到站在黑袍男子左側的老儒士,老儒士看了一眼不停磕頭的將領,轉頭對那男子道:“陛下早該想到如此,那二人怎么會容得陛下有自己的子嗣,只有這樣他們才能有朝一日坐在這殿前那坐椅子之上!”這名說出此番直言不諱的男子正是大寒王朝的國子監老夫子申由甲,也只有他才敢在天子面前直言不諱,那穿黑袍的那人仿佛沒有聽到老夫子的質問,反而轉向另一邊:“若他不求帝王之業,只活下去,能有幾分”右側陰影下的男子緩緩而出,該男子披著一件素衣腳踩一雙麻鞋,身材健碩看著模樣卻有著平常人少有的那一份實樸:“只活著又有何難?”左側的老夫子剛要開口,那名被稱為陛下的男子揮手到:“宋唯,清理下,這間大殿已經太臟了”隨后也不理會那二人,徑直走回自己休息的殿內,兩側的宮女剛推開門便看到今天朝中站在皇帝身后的張馮敏已經等候多時,皇帝烏恒竟然微微頷首:“多謝先生指點,果然一切如先生所料,只不過這第二次再送出兩個孩子,就一定安全了嗎?這二人可與之前那三名假的孩童不一樣,若是出了什么事兒,朕”張馮敏打斷皇帝:“您以為“狡兔”不知道當時您送出的三個孩子都是假的嗎?他們這么做也是為了給您一個態度,反他們敢只是現在不做,第二次這回不殺也是為了告訴您,其中那個真的太子他們也知道,這樣不比直接殺了更讓陛下您難受?”皇帝微微愣住:“那該如何是好,一切聽先生的”張馮敏緩緩說道:“先順其自然,以不變應萬變吧。”
四大藩王之中聲名最鼎赫的武王烏禪看完手下碟子發來的密報屏退了所有人,坐在椅子上久久沉思,隨后閉著眼搖了搖頭自言自語到:“果然還是你比我合適當皇帝。”
次日洛陽城內一駕馬車悄然出城,坐在馬車里的就是那位在天子面前直言不諱的申老夫子,駕駛馬車的則是天子身旁另一人的樸實武夫宋唯,馬車駕風寒,一年一棟賀新春,風雪中誰家歡喜誰家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