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陽光穿過窗欞,直入紗帳,炙熱的威力很快就把周秦川曬醒了。
睜眼舉手伸懶腰,自穿越以來,這還是周秦川首次起得這么晚,看時辰,估計連不曾間斷的早課訓練都沒空做了。
倒不是他偷懶,實在是昨晚入住的這家客棧服務周到,不同凡響。
周秦川兄弟倆離開關陽鎮后,一路西行,沒兩天就到了大運河邊。
見了運河里的繁盛景象,一開始周秦川倒是興致勃勃地想要搭乘客船,一路北上。
可得知價錢后,不得不熄了這份心思。
若是去京師通州,每人最少也得一兩銀子,到張秋減半。
雖說這價錢吃住都有了,但住的是通鋪艙,讓周秦川覺得,這銀子花得未免不值。
那通鋪艙他進去見識過,沒有換氣裝置,空氣比關陽棲身的那個破廟還要污濁。
吃食也好不到哪里去,葷腥都見不到,還不如在關陽當乞丐的水平。
當然了,單間不是沒有,吃食也能包你滿意,但是價錢嘛,就不是周秦川哥倆能承受得起的了。
雖然沒有問過小濟身家幾何,但周秦川覺得,打頂能有三兩銀子就算不錯了,把三成多的錢財花在坐船上,殊為不值。
兩人遂安步當車,沿著運河東側的官道,一路向北。
如此也好,雖然辛苦些,但周秦川覺得,省下來的銀錢用來食宿,應該夠了。
運河兩岸,村鎮鱗次櫛比,往往走上半日,最多不超過一天,就有人煙聚集,不用擔心吃住的問題。
一路上他們自然不會住那種最便宜的、五文一晚的通鋪,但也不會奢侈地享受精致上房,二三十文一晚的普通房間,還是住得起的。
只是雖然一連幾晚兩人都實打實地睡在了床上——老實說,離開關陽后第一次住客棧那晚,還是周秦川穿越以來首次睡床——但說實話,那些客棧的服務真不咋的。
被褥什么的可不是一客一換,不但有味道,還有蚊蟲,雖然鑒于他二人皮厚肉糙,血也不夠甜,又在破廟里經過一番磨練,蟲豸對他們并不太感興趣。
但不論是小濟,還是周秦川,都不覺得睡在這樣的床上,要比睡在破廟的干草堆上好到哪里去,兩人仍是到點就睡,按時起床,并未受到什么影響。
可昨晚就不一樣了。
昨日抵達的這個集鎮明顯繁華許多,名字嘛,周秦川倒是打聽過,不過后世應該早已棄用,他全無半點印象,這會兒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兩人都有點鄉巴佬進城的感覺,興致勃勃地在鎮里閑逛,吃點小零嘴,貪看熱鬧,等想到投宿之時,才發現天光已晚,普通客棧全然客滿。
恃有銀錢傍身,周秦川就不愿委屈自己和小濟,隨便找個破廟舊屋,甚或在野外過夜。
帶著小濟,徑自投了鎮上最大也是最豪華的客棧,天字號客房不敢住么,六十文一晚的黃字號客房還是可以奢侈一晚的。
這家客棧按照千字文的第一句話—天地玄黃—分了四個等級的客房,再往下?對不住,低于黃字號的客房就沒有了,您愛住不住。
后世有語,一分錢一分貨,用在此處,當真沒錯。
被褥什么的,明顯剛換過,一嗅之下,還有皂莢和陽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