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剛才大帳之中也先語焉不詳的言辭,晦澀難明的態度,阿剌不得不感嘆,這位瓦剌王者是越來越難揣摩了。
“問這許多作甚?”阿剌按下心中不耐交待道:
“太師交待過,要我們多多留意這父子二人,今后你和額樂二人,還是和回軍路上一般無二,繼續同哈爾固楚克保持來往,他父子有何異動,盡快報與我便是。”
“遵命,額祈葛。”
蘇合同兄弟額樂交換了個眼神,齊齊應下,聽額祈葛這口氣,還有今日太師接見這父子二人的表現,似乎阿噶多爾濟有望坐上草原可汗的位置?
既如此,那需得好好捧上一捧了,即便是個傀儡,但畢竟位高,金口一開,給自己兄弟二人封個虛職還是沒什么問題的。
阿剌不知自家兩個兒子轉著這種可笑的念頭,交待完后遣散眾人,獨自一人回轉自己帳篷,還未到地方,半路上就被人給截住了。
“知院大人,兄弟等你好半天了。”
斜刺里一道人影閃出,同他并肩而行,阿剌定睛一看,卻是賽刊王。
當年土木之變中,賽刊王生擒大明皇帝朱祁鎮,原想憑借此功更進一步,奈何大元各職位都有人占據,仍只得繼續做他那小王。
委屈了這些年,賽刊王一直心有不甘,與同樣想更進一步的阿剌越走越近,到得如今,兩人已是沆瀣一氣,勾搭在了一起。
此次東征,兩人分任正副統帥,剛才去拜見也先,賽刊王本也有份,只是他另有要事,讓阿剌替他告了假。
“如何?”待進了營帳后,賽刊王簡單地問了兩個字。
“口氣有所松動,不過還是摸不準他的脈門。”阿剌答道,“有可能會稱汗,也可能繼續扶持傀儡。”
賽刊王顯見有些失望,“這么些年,一直替他東征西討的,什么臟活累活都是咱倆的事兒,卻一直不得寸進,唉!
他若不稱汗,沒有位置空出來,咱倆還是沒戲。”
阿剌臉色愈加陰沉,緘默了一會兒,開口道:
“行了,別說這些沒用的,那脫脫不花之子,馬古吉思怎樣了?”
“知院大人放心就是,盡在掌控之中。”說到這個,賽刊王有了些興奮,他剛才沒有一道去大營,為的就是等這消息。
“那就好。”阿剌聞言,臉上也松動了些,又交待道:
“嘴上有個把門的,就是親兒子都別說出去,否則性命堪憂。”
“放心,事關你我二人的后路,兄弟我理會得。”
賽刊王與阿剌相視一笑,都有些得意。
兩人早沒了一心為也先賣命的想法,此次東征若是處置不好,說不準就會成為大部分蒙人的仇敵,尤其在左翼。
脫脫不花畢竟是蒙元可汗,那一戰,兩人其實是有機會親手殺了的,但最終忌憚其身份,有意無意地放了。
之后卻又派人,暗中唆使脫脫不花手下士卒鬧事,給了沙不丹可乘之機,于亂軍之中取了這位大汗的性命。
脫脫不花不死,他們在也先這兒不好交差,但若動手之人是他們自己,勢必成為眾矢之的,說不準事后還會被也先推出去背鍋。
這借刀殺人之計,卻是兩全其美之事。
至于傳言失蹤的脫脫不花之子馬古吉思,已被兩人暗中掌控,這是他們給自己留的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