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熊孩子如今還是與他二人同眠,弄得已有夫妻之實的周秦川和蘇幼蓉并無單獨相處的機會,只得仍舊保持以往局面。
杭敏眼巴巴地看著兩人消失之后,‘噗通’一聲,跪在了周秦川面前。
周秦川猝不及防,他哪里想得到,朝廷委派的堂堂錦衣衛千戶,會毫無征兆地向他下跪,正待伸手去扶,杭敏已經飛快地磕了三個響頭,抬起來的臉上,兩行淚早已流到了腮旁。
沙洲城小,院落亦不大,廂房堂屋幾乎挨在一起,蘇幼蓉安頓好小濟,聽到動靜,出來一看,也是驚詫莫名。
“杭千戶,你這是……”事已至此,周秦川見自己已無法阻止,只得率先開口相詢。
杭敏緩緩起身,又拱手朝兩人團團作了一揖,方才開口:
“要不是賢伉儷仗義出手,濟兒性命危矣,救命之恩,怎么謝都不為過。”
在見到自己這個外甥安然無恙,且被人照顧得無微不至之后,杭敏就決定要誠心相謝。
“在下乃濟兒親舅,千里迢迢趕到沙洲,實是為了找尋這個外甥,此子相貌雖有些變化,但仍能看出端倪,此外,他脖頸上的胎記,也足以證明身份,還有,若無意外,這小子身上應該還有一塊鐫有‘濟’字的玉玦,不知是也不是?”
在親眼見到濟兒安然無恙之后,杭敏心神大定,一邊拂袖擦去臉上淚水,一邊滔滔不絕地開口說道。
“是這個么?”周秦川強自鎮定,從懷中將隱藏許久的玉玦遞了過去。
從對方口中聽到‘濟兒’二字后,他就知道,這是在泰安山中死去那個小孩的家人,有那塊胎記作證,這塊玉玦拿不拿出來都無關大局,沒必要隱瞞。
這家人有這個親舅官居錦衣衛千戶,又打聽出了他們三人下落,并且千里迢迢地跑到關西之地,看來還真有些門道。
只是那條胎記是當初被追殺之際給自己等人留的后路,想要走投無路的時候投奔過去,如今他們能自食其力,全然用不上,可如何是好?
對方既然認定小濟是他外甥,定然是要將其帶走的,自己該如何阻攔呢?
想到這里,周秦川看向蘇幼蓉,見她眼中也是深深憂色,想來也在憂慮之中,看來當初還真是多此一舉,作繭自縛了。
見這對少年男女神不守舍,失魂落魄的樣子,杭敏心念一轉,便知其故。
一年多的朝夕相處,這對少年男女與自家外甥有了深厚的感情,自是舍不得就這么放手,看來也是心地善良之人,當下問道:
“二位勿憂,我這外甥想必失魂癥病發,全然忘了自己身世,不知是也不是?”
“杭千戶說得不錯,正是如此。”周秦川同蘇幼蓉交換了個眼神,有些得意,自己還未開口,對方就按照當初他們設想那般,把失魂癥給說出來了。
“既如此,還得請兩位幫忙,讓我與這孩子多多親近一番,得了他的信任之后,咱們再論其他,如何?”
“如此甚好,甚好!”蘇幼蓉搶著答話。
她根本沒有把小濟交出去的想法,只是對方雖然僅為千戶,但來頭顯然不小,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
反正能拖延一段時日就拖延一段時日,到時候再讓秦川哥想辦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