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一戰,石亨因功封侯,他想要投桃報李,舉薦了于謙之子于冕,誰知于謙剛直,并不領情,還反說了石亨一通,自此兩人有了芥蒂。
之后石亨不法,被人彈劾,于謙更是沒有為其張目,石亨就此暗中恨上了于謙。
仝寅沒有做聲,而是待石亨稍稍平復之后,方才幽幽補了一刀,“侯爺,自古共患難者多,同富貴者少,于本兵此計,端得是毒辣異常。”
“此話何意?”
“你想啊侯爺,御史們不時彈劾于你,還拿于大人來惡心你,一次兩次陛下不會在意,三次四次也不會放在心上,可要是八次十次,甚至幾十次的彈劾呢?日子一長,說得多了,陛下終究會對你有些看法的。
一旦失了圣心,侯爺或石小將軍只需再犯一點錯,再被御史們揪住不放,你覺得陛下會如何處置呢?”
作為金刀白蓮一案中的漏網之魚,盡管如今他沒辦法、也沒膽量聯系上被看管甚嚴的太上皇朱祁鎮,和收斂鋒芒深居宮中的孫太后,但仝寅對顛覆朱祁鈺的皇位仍是念念不忘,總想弄點亂子出來。
今日逮到機會,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挑撥石亨的大好機會,他這番分析,雖然與事實有些出入,但與徐有貞所想已然相去不遠,且符合常人的想法。
果然,一想到散朝后景泰帝特意召見自己,只是犯了病才作罷,石亨已是信了。
“先生可有辦法,助我脫困?”石亨有些發急。
“難!”仝寅故作想了一會兒,方才答復道,他雖然惺惺作態,卻也是實情,“那群御史本就是天家養的瘋狗,以咬人為天職,侯爺身份雖然尊貴,卻沒有于本兵那般影響力,如何使喚得了他們?”
“那……難道本候就只能坐以待斃?”
“侯爺若想脫困,也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見石亨束手無策,仝寅適時插嘴。
“先生有辦法了?”
“如此膽大妄為之事,我可不敢張嘴,以免落入西廠鷹犬的耳中。”仝寅把茶盞里的殘茶喝光,站起身來,有意無意地向窗外望去:
“侯爺,要變天了,我的衣物還晾曬在外,不回去收好的話,可就白洗了,請侯爺見諒,告辭。”
什么鬼?石亨呆呆地看著仝寅開門離去,不知這個幕僚的話里到底何意。
變天?窗外雖然有不少云團飄過,但雨恐怕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下得下來的,莫非這人還真有看天象的本事?
變天!石亨突然腦中轟然作響,他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來回在書房內走了好幾個來回,石亨咬咬牙,鋪開一張白紙,用他那及其僵硬的筆法,在紙上連連揮動。
片刻后,喚進一個心腹,對其耳語幾句,此人接過信札,退出書房,去賬房處要了幾錠白銀,又到馬廄牽了兩匹駿馬,出府向西而去。
似有意似無意踱到大門口的仝寅,看著遠去的石府心腹,禁不住帶起一絲得意的微笑。
......
“周小弟,別忘了你答應我們的事兒。”辭別之際,杭敏戀戀不舍地交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