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甚辦法!”漢子沒好氣地說道,“額連醫書都沒有讀過一本,光靠想,就能想出個治病的方子?”
“那……”婆姨眼珠子轉了轉,“要不……你出去走走街,串串巷,說不定就能淘到本醫書醫案什么的,那三個方子,不就是當初你做貨郎時碰巧得來的嘛。”
“哪兒那么容易!”漢子搖頭喟嘆,推開碗筷站起身來,“不吃咧,出去轉轉。”
他還不是正式的太醫,不用坐衙門,只需等候傳喚即可,這兩日太后病情穩定,倒不虞太醫院會急著找他。
婆姨眼睛一亮,“好好轉,眼睛放亮些。”
漢子沒有理會,出了院門,習慣性地左轉,來到大街上,舉目四望,有些茫然,不知何去何從。
自己當日真是痰迷心竅,怎么就聽了那知州之言,跑到京師來給太后看病呢,弄得現如今進退不得。
要是太后的病沒有進一步好轉,做太醫一事想都別想,要是轉而惡化?
漢子搖搖頭,不敢往下想,要不……干脆帶上婆姨跑路?
四下望了望,漢子打消了這個念頭,誰知道他們租來院落的這些街坊鄰里,有沒有錦衣衛在其中,說不定人家就等著自己跑路,好名正言順地把自己抓了。
心里想著事兒,漢子下意識地按著這些天養成的習慣,順著大街信步由韁。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站在一間書鋪門前。
書鋪?漢子心中一動,抬腳跨過門檻,邁入了這間他之前從未進去過的店鋪。
片刻之后,店家小二客氣地將漢子送到門口,“客倌何必明知故問,醫書醫案都是傳家之寶,沒有誰舍得拿出來刊印成本,大行天下,無論哪家書鋪,都只有傷寒金匱之類沒甚秘密的書,您要看不上,小的也幫不上你。”
漢子拿眼角余光掃了掃書架上的傷寒論和金匱要略,暗自搖頭,盡管他知道傷寒金匱乃是學醫必讀之書,里面也有不少方子可用,可他知道自己沒有將之讀通的本事,且其中方子多有附子、石膏等虎狼之藥。
這些藥在明了醫理的大家手中,自是效用神奇,病患覆杯而愈也不稀奇,可要是到了自己手里,說不得就是殺人利器,他是萬萬不敢用的,要找還是找些用藥平和的方子。
漢子失魂落魄地出了書鋪,正沒去處,書鋪小二好心地在他身后指點道:
“客倌若有心,不妨去西市一逛,那里不時會有家道中落之人,拿著祖上藏書沿街兜售,有整本的,也有殘頁,就看你的運道了。”
“謝過小二哥。”漢子眼睛一亮,問清方向后,加快腳步而去。
店小二見他走遠,詭異一笑,街對面一個正扒拉著湯餅的年青人,幾口把遲遲沒有吃完的湯餅扒拉完,會了帳,不遠不近地吊在漢子身后。
......
梁拿是京師西市一個不大不小的混混,不多不少地養著五六個手下,識得幾個字,專事古籍珍本的買賣,反正只要你說得出書名,他就能找得出書來,至于是真是假,就不好說了。
因其口齒伶俐,經常三兩句話就能把外地人侃昏,暈乎乎地被他拿下,因此本名早沒人再提,都叫他做‘梁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