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汪經偽反復地強調,趙子龍又是挑了挑眉頭。
他反而有些懷疑朝香純美子所說的是不是鬼子才發現兩處寶藏的事,就馬上追問:“那么,就只剩下一個了。你知道它的下落?”
“……我,”汪經偽說著,一口鮮血差點兒噴濺出來,緩了一會后才說道:“我,是將死的人了。古人云‘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就是要告訴你,那最后一只寶鼎,是藏在南京附近的一個地方。”
趙子龍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的地方:“你這個臭漢奸,如果你能最后說出這只寶鼎的地方,或許你的罪孽就會減輕一些了。”
趙子龍本想說出寬容的話,但一想到眼前這個人,居然跟南京大屠殺的那些個鬼子們合作,就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
“那,那,”汪經偽說著話,胸口突然劇烈作痛起來。他用一只手捂住胸口,另一只手伸向趙子龍,“好漢,你過來,過來。”
趙子龍撿起槍支,走了過去。汪經偽凄然一笑:“我是一個將死的人,也用得著你這么興師動眾的么?”
“老虎焉能不防?”趙子龍說著,也就將那只柯爾特收起來了。對于這么一個奄奄待斃的人,他的確不用再防著他了。
“我告訴你,”看趙子龍探頭過來,“既然你對寶鼎這么感興趣,可也知道現在的日本人,對咱們的其它國寶也是感興趣的?”
“哦?”趙子龍一聽,立時感受到了巨大的危險性,“那,還有哪些?”
“哪些?”汪經偽又是凄然一笑,“我不知道你的文化素養如何,但鎮江焦山的《瘞鶴銘》,你可知道?”
“……”趙子龍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當然,他是刺客,對所有的槍械都認識,但要說出這些書法歷史的,真的被難倒了。
“那是大字之祖的《瘞鶴銘》,據說是書對王西之所寫。”汪經偽有些得意地賣弄一下,但看對趙子龍臉色不對,馬上又說道:“也有可能會是王西之的,因為兩個人的書體大相徑庭……”
“那是誰?”趙子龍問道。事到如今,他也對這件事情上心起來。
“還有人說是顧況和書神顏真清呢,”汪經偽一談到這些,精神也好起來了,“依我說,是南朝蕭梁的陶宏景所書。”
“哦?”趙子龍聽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說法。他打定了精神,“那日本人對這塊殘碑,也是有興趣的么?”
“當然,”汪經偽說,他的笑容和悲戚,都像蠟像一般雕刻在臉上,“不過我聽說,那里的高僧大德,在臨行前已經將那些個殘片封藏起來了。日本人掘地三盡,也不曾找到呢。”
趙子龍終于長舒了一口氣。這總算是一件大好事了。
“寶鼎的事呢?”緩和了一陣子,趙子龍才記得起正事來了。
“寶鼎?”汪經偽停頓了一下子,這才接了上去,“據說,也藏在那個地方。本來,好像是藏在越南的,后來給人帶到了這里……”
他的聲音,好像風中的蠟燭,越來越微弱了。
“是誰帶過來的?”從汪經偽的眼神里,趙子龍已經捕捉到蛛絲馬跡。
“是,是,”汪經偽氣喘吁吁地說,“是,就是我,本人。想當年,在河內的時候,還折損了我一名大將。”
趙子龍知道,是一個叫做曾仲明的,在河內做了汪的替死鬼。
他馬上追問道:“你說下去,你帶寶鼎過來,究竟是為了什么?”
“越南,”汪經偽奄奄一息,好像大限將至的樣子,“現在已非我中華所有了。法國人既然不能振作,那日本人遲早會向那里進軍。到了那時候,這最后一只寶鼎,不定又會落到哪個人的手里呢?”
汪經偽的話,擊中了趙子龍的軟肋。
他瞪著汪經偽,說道:“汪狗,雖然你人壞到了極點,但這件事卻不能不說奇功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