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實在某個酒吧、或者某條大街,戴承弼可能一個拳頭就打過去了。
因為即便如此,一股心酸、一股不甘、不安、煩躁仍然涌上心頭——哪怕那天喝酒發泄過了,仿佛釋懷。但又一次機會的到來,這個獎項仿佛觸手可及,但似乎又要一次從指尖劃過。
他微笑著的臉有點僵硬,眼中低沉顯而易見,但他都忍耐住了——當初宋昂那么挑釁他都能忍,更別說這個叫阿方索的垃圾,輕飄飄的幾句話。
只他仍不罷休,“我記得你們華夏有句老話,叫,給他人做嫁衣?智慧,果然是智慧!”
戴承弼深吸了一口氣,
沒有為此而繼續搭理他。但他想如果他再犯賤,他一丁點也不介意,等電影節結束了,找個他喜歡的麻袋,戴上手套,約他去某個愛玩的酒吧,把他灌醉然后狠狠打他一頓。
他沒有暴力傾向,許是跟夏郁相處久了,脾氣真沒有以前那么好了。
好在阿方索“運氣”還不錯,見這都沒能激怒他,也覺得沒意思——
而在舞臺上,夏郁被整個電影節的聚光燈所籠罩,慌嗎?還好,習慣了,游刃有余——沒有激動的熱淚盈眶,也沒有為此哽咽,說話吭哧癟肚的。
她保持坦然優雅,但評審、觀眾又能夠從她臉上洋溢的笑容,談吐,感覺到她對于獲獎的喜悅、被得到認可的感謝。
淋漓盡致的優雅。
“電影無國界……”
“很高興被認可。我要感謝的人很多,但最感謝的,還是我的導演,也是《販罪》的導演,戴承弼,我們合作三次,三次入圍,但這一次,我們終于得到認可——也希望,我能將這份幸運給予到他,我們是第一次來到威尼斯的舞臺,但我希望不是最后一次!”
“非常感謝。”
而當夏郁迎著掌聲從舞臺上走下來,會有一些人試圖交好。
男的她一律握手,女的便擁抱一下,該含蓄,還是要含蓄一下的。
回到座位,舞臺上已經準備下一個節目了,夏郁第一時間變察覺到了戴承弼的心態變化。
雖然他臉上笑容仍然真摯溫和,擁抱也仍然親切,但心態有隱隱的失落。夏郁也很快注意到了旁邊叫·阿方索的男人,臉上戲謔的笑容。
他伸手道,“恭喜你。”
夏郁從小到大就不太是那種,能夠有“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精神的東北妹子。沒有實力的時候可以忍一下,面對一些無理指責、嘲諷。可以忍一次兩次,可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鏡頭之下她微笑著伸手,但在面對鏡頭背面,她用只有兩三人能夠聽到的聲音道:“謝謝你,一次摸爬滾打了十多年,仍然還在原地踏步的廢物東西。”
別說阿方索了,就是戴承弼也沒料到,一向和善的夏郁,竟然在這個時候,發難。他不知道夏郁到底說了什么,但從阿方索僵硬的笑容,以及眼神中的陰沉,他能夠感覺到不是好話!
等三人坐下了,戴承弼跟夏郁咬耳朵,才知道她說的那一番話到底是什么——聽完他當下嘶了一口氣,雖然心中的怒氣還有,但一下子淡了不少。
有被夏郁的霸道溫暖到!
夏郁一問怎么了,他也沒藏著掖著,實話實話——有的時候,朋友之間也最忌諱這種暗地里的自我內耗了。最后戴承弼還說,“恭喜你,終于完成了國際影后的征程!”
二十六歲的威尼斯影后,比陸伶玉二十八歲拿下柏林電影節影后,還早了兩年。
夏郁看了一眼戴承弼,說,“這只是一個開始……而且,你就對自己這么沒信心?熬了這么多年,就甘心?而且,他說錯了,最佳女演員的殊榮我是拿了,但就是因為如此,咱們電影,拿金獅獎的可能性就小了,剩下幾部電影是很優秀,但我們認為我們《販罪》更勝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