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仗義每從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這話單聽著似乎還顯得有失偏頗,現在剛剛聽完郭泓清口口聲聲與娘子款款深情,卻又在外面有什么臨盆外室……
那些衙差的眼神里都流露出了不屑,對郭泓清多少帶著些鄙夷。
郭泓清這種平日里眼高于頂的讀書人,向來是不與他們打交道的,哪怕秀才都是捐出來的,那也是不屑于同衙差這一類粗人為伍,正眼都不會肯瞧他們。
但是慕流云就不同了,平日里沒少打交道,雖然說瘦瘦小小,瞧著沒有幾分男子氣概,但丁是丁,卯是卯,是非分明,也不和人打誑語,關鍵是還很仗義,事情辦妥了,張羅幾壇子好酒給哥兒幾個解解饞,事情辦砸了也替衙差們扛過不少。
現在兩個人所言之事,這些衙差更信誰,不言自明。
“你你你……你血口噴人!”郭泓清沒想到慕流云會這么說,又氣又急又心慌,指著慕流云的手抖個不停,“無憑無據,怎么能任由你這么胡言亂語!我娘子尸骨未寒,你卻在這里信口雌黃,你、你、你……舉頭三尺有神明!你當心要遭報應的!”
“死了這么多日,尸骨早就涼透了!”慕流云對他的惱怒并不在意,毫不退縮地用扇子將郭泓清指著自己的手拍到一旁,“我倒是頭回知道,讀圣賢書的餉生居然信報應。”
“楊大人!”郭厚福比他兒子精明一些,知道和慕流云扯皮沒有用,便轉身兩步沖到一旁的楊知府跟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納頭就拜,“我家媳婦死得冤吶!這事兒是在咱們江州地界,還請楊大人為我們主持公道,還我兒一個清白,早日緝拿真兇,不能讓我家那可憐的媳婦死得不明不白!更不能讓奸猾小人趁機公報私仇,落井下石,顛倒黑白啊!”
他這么一嚷嚷,楊大人的臉都快要和他的官服一樣綠了,只可惜郭厚福沒有瞧出來。
這郭厚福只知道袁牧是個什么世子,其他關于提點刑獄公事的官職,是楊大人私下問的慕流云,他并沒有聽見,縱使聽見了,憑他一個商賈也未必弄得清楚這是個什么官職。
在郭厚福看來,本朝的王爺都是些既無封地也無兵權的富貴閑人,無非是身份尊貴了一點,得客客氣氣的供著人家,哄著人家,除此之外,并沒有什么值得理會的。
現在柳氏死了,人命關天,在江州地界里楊知府最大,就算對方是個什么王的世子,那也沒有權利給慕流云撐腰,在這里胡攪蠻纏,歸根結底還得是楊大人來拍板。
想一想之前孝敬上去的那些東西,郭厚福心底還是很踏實的,腰桿兒跪的筆直,只等楊知府發話,來主持大局,收拾慕流云弄出來的爛攤子。
可是左等右等,等了一會兒,始終不見楊知府說話,郭厚福壯著膽子抬眼看過去,發現楊知府臉色很難看,臉都轉向了一旁,恍若沒有聽見一樣。
“楊大人!”郭厚福有些不甘心,又叫一聲。
楊知府胡子抖了一下,皺了皺眉,沖旁邊的衙差一揮手:“快把郭掌柜扶起來!慕司理在我江州府掌管刑獄,辦事向來穩妥,郭掌柜無須多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