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今日看到的菜牌,上面除了’京師名廚’那十道菜的確是貴得有些沒了邊兒,其他飯菜也是天價,但若是殷實人家想要充充面子,倒也不至于消費不起,不至于像今日看到的那幾桌人那樣,恨不得把面前的兩碟菜供起來。
怕不是當初食天下剛剛開張的時候,他們的這個定價雖然高,卻也不至于沒人舍得去那里吃上一桌,結果開張之后,玉邕縣里頭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難過起來,別說窮苦人家了,就連縣里面的富戶日子可能都變得有些緊巴巴的,能夠取得起的人自然就更少了。”
“如此看來,這個食天下的大東家應該也是被人坑了。在這玉邕縣裝神弄鬼,禍害百姓的’妖孽’,還不止一個。”袁牧也贊同慕流云的這個觀點。
“那果然是不能打草驚蛇的地方。”江謹有些吃驚,他尋常雖說也要監管賦稅,但是這一塊的事情基本上楊知府都給攬了過去,并不需要他插手太多,而關于戶籍的部分雖然枯燥,倒也沒有什么特別復雜的,平日里除了聽慕流云說起她那邊經手的一些案子,會覺得有點心驚肉跳之外,基本上周遭的事情都還比較純粹,這一趟跟著慕流云和袁牧出來,才剛到玉邕縣就讓他已經感受到了深水處的暗流涌動,不僅有些心驚肉跳。
江謹看了看慕流云,心里有些吃不準,她這一次的“平步青云”到底是福還是禍。
按他的想法,既然已經是女扮男裝犯了大忌了,就應該低調行事,找一個穩妥的差事,每天早上輕輕松松應卯,下午平平安安回家,任何惹人注意的事情都最好不要做。
可是慕流云偏偏就反其道而行之之,惹得他日日提心吊膽,這回調去提刑司,就更是變本加厲了!這可怎么辦是好!
作為江謹多年的好友,慕流云對于他此時此刻的憂心忡忡可以說是沒有半點知覺,兀自與袁牧談論今日看到的那些卷宗格目當中的錯漏之處,以及第二天再去縣衙要做些什么。
反而是袁牧,目光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的,在江謹滿是糾結的臉上掃過了好幾次。
晚上回房休息的時候,慕流云遵照著袁牧的叮囑,將門窗都反復檢查,確認鎖好了,這才準備歇下,第一次在外面住客棧,多少也會讓人心里頭有點不踏實,慕流云思來想去,覺得裹胸布還是不宜全部都取下來,所以只是熄了油燈之后,散了頭發,把裹胸布稍微松了松就穿著中衣躺下睡了。
在家里的時候,慕流云睡覺還算挺沉的,估計也是因為頭一回出這么遠的門,換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白天的時候又有那么多怪異的遭遇,這都讓她放松不下來,所以夜里面也睡得格外清淺。
不知道睡了多久,窗外啪嗒一聲響,她瞬間便驚醒過來,支起身子撩開床帳往窗子那邊一看。
依稀的月光,將一道黑漆漆地人影印在了窗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