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慕流云就沒有再往下說,她隱隱覺得吳榮志的死牽扯很深,不是她一個一直混跡于太平縣,都沒有出過江州地界的小小從八品司理能夠接觸過的,就算現在已經搖身一變成了從六品推官,不也還沒來得及在提刑司好好見見世面就跑出來了,沒想到一下子就讓她開了個大眼,這里面的事情她稍微往深處想一想,都覺得有些暗暗心驚。
所以她點到為止,看著袁牧,等著看看他對自己的這話有什么樣的反應。
袁牧聽了她的話之后,笑了,似乎對慕流云的這個意識感到非常滿意:“你說得沒錯,吳榮志應該的的確確是擋了別人的路了。
我看過晏州送上去的公文卷宗,關于玉邕縣的部分,可以說是被遮掩得非常仔細,若不是親自來走一趟,根本無法瞧出絲毫的紕漏,如果不是一般的關系,斷不會有人花了那么多的心力去提一個小小縣令做這種出力還要擔風險的事。
唯一的可能就是這個位置上需要吳榮志這樣一個不學無術的昏庸縣令,需要他那樣一個一心只想斂財,并不想做出任何政績的傀儡。”
“可是吳榮志在屁股在那個不祥的位置上坐穩了之后,似乎也并不是很像一個傀儡的模樣啊!”慕流云是真心沒有見過這么霸道的傀儡,“光是強搶民女之類的倒也就罷了,可咱們也瞧見了,這玉邕縣里除了個別店鋪與吳榮志無關,其他基本上看得過眼的都在他的名下!
還不止是商鋪,他還利用些裝神弄鬼的手段,控制了縣里面大部分食材的流向!
哦對,要是說起來的話,就連他那些裝神弄鬼的手段也很蹊蹺!我做司理參軍到現在,經手過的案子也不算少,不管是迷藥還是毒藥,也都遇到過許多,可是到了這玉邕縣卻好像開了眼一樣,什么青色的迷煙,什么讓人七竅流血又驗不出什么異常的無名毒物,過去都是不曾聽說過的!
這么說吧,玉邕縣現在這個死氣沉沉的模樣,與吳榮志那種一家獨大的做法有著直接關系!他把所有能夠撈的錢都摳出來塞進自己的腰包。
整個玉邕縣別說是普通百姓了,看看食天下里面點一兩碟吃食都不舍得碰一筷子的人就知道,就連原本家底殷實的其他富戶也舉步維艱,身上的油膏被刮得快要不剩什么了!”
“所以他的錯就在于并沒有做一個好的傀儡,他后續的所作所為,很顯然已經并不是幕后之人所想要看到的局面,你想一想看,一個縣城若是魚龍混雜,混亂不堪,想要渾水摸魚做點什么,那就是既不顯山也不露水,可是若是一座縣城死氣沉沉,毫無生氣,尋常百姓都不大愿意到街頭來活動了,這種時候不管誰跳出來做什么,都是禿子頭上的虱子。”袁牧說。
慕流云聽他這么一說,也更加篤定了自己的那種感覺:“所以本來是有人想要讓吳榮志做一條泥鰍,把水底下的泥巴都給攪起來,方便渾水摸魚,沒想到他卻把小魚都給吃了個干凈,水里差一點什么也剩不下!”
“所以他才成立了一枚棄子,”袁牧眉頭微微隆著,這件事也讓他心里面有些發沉,“只不過,我不認為這一枚棄子是被算計好除掉的,從晏州府的態度來看,除掉吳榮志是早晚的事,只不過這么倉促,這么惹人懷疑,可不是什么明智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