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染紅了褚璉的車頂,連帶著把趕車的內官的臉也染得通紅。
而媱嫦,她的身上纖塵不染。
周遭的人連尖叫都沒了力氣,他們仰著脖子,呆呆的看著月色中染了一身銀輝的姑娘。
她執弓而立,發絲被風吹起,既有女子的纖細身姿,亦有巾幗不讓須眉的氣魄。
那份一夫當關的氣勢,使人肝膽俱寒。
她說:“閑雜人等皆退于車內,五個彈指后仍在車外者,按刺客論處,格殺勿論。”
她的聲音清冷至極,平靜卻帶著磅礴殺意。
一陣悉悉索索的嘈雜聲后,四周車馬旁再無一人。
那些人躲在車內,只聽得外邊有些許打斗聲音,還有血液砸落至車頂的噼啪聲響。
不過半柱香的時候過去,車外又傳來了那道聲音:“左武衛何在?”
此刻尚在御道之上,是左武衛守轄之地。
將士們整齊的步伐聲由遠及近,也終于有人敢掀開車簾一探究竟。
不看尚好,這般一瞧,車外已是一片火似的紅。
距離媱嫦近些的車,甚至已有血珠子連成線自頂沿滑落。
馬匹大多受了驚,馬嘶聲不絕于耳。
人也多半被驚駭籠罩,個個兒瞠目結舌,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了。
“把刺客尸首送至繡止府。”
她說。
她的話音才落,對面的車簾便被掀開。
褚璉盛裝端坐,正笑盈盈的看著媱嫦,眉間那一點朱砂痣紅得刺眼。
“媱嫦大人好武藝。”
她緩緩抬起手,拊掌嬌笑。
媱嫦垂首行了個禮,只道:“此處不安全,還請長公主盡快入宮。”
說罷,她徑直跳回到了自己的車內。
無禮,卻無人敢當面指責。
外邊靜謐至極,只有左武衛拖拽那些尸首的細碎聲音。
褚璉的嘴角笑意更濃。
如此悍將,萬中無一。
只可惜經此一事,她更不可能留在京安城中了。
褚璉抬手輕揮,宮官立即放下車簾,駕著軿車徑直前往宮門。
車內,程聿看著媱嫦問:“傷著了嗎?”
“沒有。”媱嫦仍舊是那干干凈凈的模樣,全不像剛與十余個刺客交過手的模樣。
程聿微微頷首:“你覺得那些刺客是何人派來的?”
“朝誰去的,便是誰。”媱嫦已經靠回到軟枕上,全無避諱的說道。
程聿低笑:“這般肯定?”
“于御道上行刺,即便我不在這兒,亦有左武衛相護,怎可能成事?”媱嫦懶怠的瞇著眼睛回答,“更何況,現下在這兒的人,除卻此刻之外,不論是想要刺殺誰,都容易得很。”
現在這里都是些什么人?
除了褚璉以外皆是官家。
想要殺他們,怎需在御道上、左武衛的眼皮底下動手?
潛入他們各自府中動手,豈不是容易得多?
媱嫦嗤笑一聲:“過猶不及,你把她逼急了啊。”
程聿面色如常:“我整日抱病,能逼誰做事?不過是自己想岔了心尋岔了路,與我何干?”
媱嫦撇了撇嘴,甚是不屑模樣:“隨你如何辯駁,左右塵埃已定,我這差事也算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