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您瞧瞧這三個繡花。”
媱嫦把那三個繡花一一放在寧浮跟前的桌上。
寧浮擰著眉頭看過去,沉吟片刻后問:“是之前貓妖案子里的東西?”
媱嫦輕點了下頭,又指著那方從吳太醫手里得來的手帕:“這一方帕子是前幾日太醫署的吳太醫那兒得來的。叔父您是知曉的,不管是貓尾還是這些繡花,上次結案的時候都沒有提及,我總覺得程聿知道些什么,但他又不肯說。”
“雙枝梅花……”寧浮若有所思的摸著下巴,沉吟良久后才道,“我不懂這些女紅物件,不過雙梅的話,我倒是想起件舊事來。”
“什么事?”
“是明德坊那位。”寧浮壓低了聲音,用只有他們二人聽得到的聲音悄聲道,“她去和親前本是先帝的家人子,本要送她去與仰西先王和親,卻不想行至邊境時仰西先王駕崩,仰西內亂之下,自無人再提及這樁事。”
“和親隊伍折返回京,先帝仁善,便以公主之尊養著她。”寧浮下意識的瞥了眼黑洞洞的窗子,“她得賜皇姓前,閨名雙梅。”
“那時你還小,自是不知道這些的。”寧浮眼神復雜,“阿媱,這算不得證據。”
媱嫦呼吸微滯,片刻后,她苦笑搖頭。
“程聿那只老狐貍,他果真是知曉的。”
她不知道長公主閨名叫什么,但程聿必然是知道的——三處連元蕪那樣的小角色都能查得一清二楚,更何況是褚璉。
她收起那三個繡樣,問寧浮:“叔父,長公主對您必定多加防備,有岳明在前,您萬事小心。”
“放心,我知道輕重。”寧浮點了點頭,“倒是你,身處繡止府,更要萬事小心。”
“今日我去了大理寺,他們的卷宗敷衍得很,我思量著或許可以以此為由徹查大理寺卷宗,這樣一來便可不動聲色的查找四年前的卷宗案牘。”媱嫦輕蹙眉頭望著寧浮,“阿姊說,總該是有跡可循的,不過不能讓人知曉便是了。”
寧浮沉吟片刻,道:“蒙家那小子也算機靈,不過你最好別與他牽連太深,蒙家百年勛貴,蒙舟自不會是泛泛之輩。”
“我省得,叔父放心。”媱嫦朝他揚起嘴角,站起身道,“時候不早了,我便先走了,叔父最近不必再等我,等到查清大理寺卷宗,我再尋機會來找您。”
“去吧,自己當心。”
“嗯。”
媱嫦提起酒,鉆入濃重夜色中。
她回到繡止府后,還特地去清風苑繞了一圈兒。
她刻意放輕步子,在風聲的掩蓋下,任憑程聿如何耳力驚人都不可能聽得到她的動靜。
清風苑內燈火已熄,程聿該是早就睡下了。
媱嫦輕舒了口氣,回到自己的白蘋閣,喝完了那兩壇羌余奶酒方才睡下。
次日,卯時。
程聿輕皺著眉頭望著校場上自行操練的驍騎衛,問:“她呢?”
鄭子石摸了摸鼻子,搖頭:“大人一早便沒來,不知是去了哪兒。”
無需程聿吩咐,宋秋格外自覺的說道:“公子稍等,我這便去白蘋閣瞧瞧。”
“嗯。”
程聿本以為用不了多久媱嫦便會來,結果等了大半個時辰,也沒瞧見她的人影。
凝眉起身,他朝著白蘋閣而去。
院外清雅,院內卻吵得厲害,辜負了這一日清幽。
“……大人,該起了,真的,我沒誑你,公子真的在尋你。”
程聿微微蹙眉。
已半個時辰了,竟還沒把人叫起?
他站在門外,輕咳了兩聲提醒門內的宋秋。
沒一會兒,宋秋出來了。
難得在她臉上瞧見了無計可施的表情,程聿問:“還沒起?”
宋秋搖了搖頭:“還沒醒。”
不止是沒起身,是她壓根兒就沒叫醒媱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