媱嫦嫌惡的瞥了眼那方白布:“一群狼崽子,膽子倒是大。”
宋秋張了張嘴,聲音中滿是疑惑:“也就是說,這個脫里假扮羌余客商混入京安城,他到底要做什么?”
“總歸不是來送年禮的。”媱嫦別過頭去,“你去回司丞吧,這等宵小,我懶得說。”
她說罷便轉身而去。
宋秋應了一聲,快步跑去告知程聿。
聽宋秋說完這些,程聿緩緩點頭:“難怪她當日說脫里長得不像羌余人。”
他只當她想多了,畢竟當時就連媱嫦自己都只是猜測。卻不想,還真如她所言。
輕皺起眉,他問:“她出去了?”
“嗯,已經出府了。”
程聿的眉心未展,也不知他到底因何凝眉。
“公子,那……該如何處置脫里的尸首?”宋秋頓了頓,又道,“我瞧著大人不大想理會這人,便沒問她。”
“此人已死,便也只能碎骨飄風。”程聿頓了頓,又道,“既是她不愿看,那便送到刑部去,由他們行刑便是。”
他能明白媱嫦對仰西人的厭惡。恐怕她一看到仰西的暗探便會想到戰死邊疆的父兄同袍,血海深仇不過如是,她厭惡也是正常。
“喏。”宋秋應下,嘴角卻不自覺的揚了起來。
她笑得無聲,程聿不知她在想什么,自顧自的低頭去看書,只是看了半晌,那頁紙也沒翻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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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苑坊,觀仙樓。
“阿媱,這樓里的男子最是油嘴滑舌,你可別被他們哄了。”
“阿媱,其實你想聽戲的話,我把人請回府去唱給你聽便是了,何必親自跑到這兒來呢?讓人瞧見了沒得要說你的閑話。”
“阿媱,午飯是從邀約樓送來的素齋,這家酒樓才開三年,你是沒吃過的,今日嘗嘗可還合胃口,若喜歡,以后我常帶你去吃。”
蒙舟自打見了媱嫦嘴巴便沒消停過。
白日里見到媱嫦,可比晚上與她相見時隨意多了。
隔著看不穿的夜,總覺得她也不真切——抑或者是晚間他心里總會想著些有的沒有,平白誤了好時光。
媱嫦揉了揉耳朵,只答了最后一句:“我吃什么都行,不挑。”
她既不是來聽戲的也不是來吃飯的,這般拉了蒙舟前來,不過是擔憂在明面上行事會使背后之人起疑心生戒備罷了。
她總覺得這事沒那么簡單。
蒙舟訂的雅間在二樓。此處位置極佳,樓下諸人諸事皆可一覽無余。
雅間內欄處掛了月影紗,外邊的人瞧不得里邊人的模樣。此舉特為女客所備,免得外男瞧見夫人姑娘的模樣。
媱嫦站在紗簾后,眉頭微蹙著望著臺上正咿咿呀呀唱戲的人。
那一身華美行頭下,媱嫦再怎么眼力驚人都瞧不出他是何模樣,連分辨出誰是誰都難如登天。
她正打算潛入后院仔細找找,忽然聽得外邊傳來了甲胄摩擦發出的獵獵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