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燈火闌珊。許是受了觀仙樓那事的影響,今日的東城沉悶許多,天剛黑便瞧不到什么人了。
這對媱嫦來說的確是好事,一路快馬行去,連點兒阻礙都沒有。
她倒是遇到了幾隊巡查的右驥衛,不過他們見了她就好似老鼠見了貓,恨不得遠遠繞開才好。
只是他們沒瞧見,他們越躲,媱嫦的眉頭便皺得越緊。
媱嫦現在沒心思理會京衛的怯懦,她在意的是龔臨給她的坊圖。
由遠至近,她已經排查了五處暗門暗渠,計楓的標注與官府報備的完全一致,并沒有私家開鑿的。
龔臨還給她列出了他們開設暗門暗渠的緣由,大多是給貨物進出的,短的有前年報備的,長的是幾十年前便開了的。
計楓昨夜留下的暗語不多,六個而已。現下只剩下了布坊那一處媱嫦還沒看。
按著龔臨所說,那一處是官府記載中沒有的。
隔著一條街,媱嫦便勒馬不前。
她靜坐在馬上,思量著接下來該如何查辦。
自己去查倒是沒什么難處,不過……
她憶起了程聿對他的所作所為避而不談的模樣。
媱嫦垂眸思量片刻,掏出六處的竹哨輕輕吹響。
不多時,便有八個裹在夜行衣中的人出現在她眼前。
他們都遮著頭臉,只露出了一雙眼睛,只有身形上的細微差別而已。
“這邊有一處暗門,你們隨我去探查。”媱嫦望著他們說道。
她也不知六處到底有多少人,更不知道這些人到底姓甚名誰是何模樣。她甚至不知道六處的主事是誰。六處在繡止府內就是最神秘的存在,外人甚至都不知繡止府還有一個六處。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她確定他們是程聿的人就好。他們就是程聿的眼睛,是他端坐繡止府卻盡知京安事的保證。
他放她出去,她卻偏偏要他盯著自己。
那八個暗探對視一眼,隨后整齊的朝媱嫦拱手:“卑職聽主事吩咐。”
媱嫦下了馬,輕拍了兩下黑馬的脖子,它便自顧自的邁開步子,去到街邊暗處等著了。
那乖巧模樣,與噴了馬夫無數次的它判若兩馬。
一行九人,悄無聲息的接近了布坊東邊側門處的賭坊。
那八人的腳步極輕,動作卻絲毫不慢,牢牢地跟在媱嫦身邊。
媱嫦始終注意著他們的動靜,一路走去,她的眼底不禁劃過了一抹贊賞。
這般身手,百里挑一。
就在他們即將進入小巷的時候,遠遠地傳來一聲:“阿媱!”
媱嫦的腳步立即頓住,凝眉望去,竟然是蒙舟。
她不禁皺起眉頭,抬手示意那八人待命,自己迎了過去。
“你干什么?”她沒好氣的看著蒙舟問。
蒙舟跑得有些急,擦了把汗水才道:“剛去找你,程聿說你出來了,我便來找找你。你忙著呢嗎?吃飯了沒有?”
他盯著媱嫦,眼眸分外明亮。
媱嫦張了張嘴,到了嘴邊的斥責愣是說不出來了。
她深吸口氣壓下心頭怒火,問他:“他就沒告訴你我出來是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