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影在上空盤旋了一圈,突然折回,飄回了畫里。
但公羊庸卻沒折返,而是坐在白鷺上,愣愣遙望腳下,似乎有些茫然和不知所措。
黃楓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就見腳下有一個小村落,村口小河流淌,一座小木橋橫跨河上。
橋上一位美麗的姑娘,正焦急的望著遠方,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這……”不止黃楓愣住了,淡定如李溢萱,博學如諸葛文譽,也都呆在原地,因為橋上和姑娘,和畫中美人,竟然一模一樣。
一行人看向公羊庸,就見公羊庸根本沒搭理他們,乘白鷺落到遠處,悄悄又看了許久,似乎在做什么決定。
半晌后,公羊庸下定決心,就見他鬢上白霜漸黑,短須脫落,臉上的皺紋漸漸撫平,變成了一位翩翩公子,朝橋上姑娘走去。
黃楓見狀,心中吶喊:“公羊庸你個老不羞,不要臉,老公羊想吃嫩草?萬一人家姑娘在橋上等心愛的情郎回家,一會與你撞見,多尷尬呀!”
當然這話,他也只敢在心里喊一喊。
公羊庸來到橋上,那姑娘也看到了他,兩人對視片刻,姑娘笑問道:“公子哪里人,我們見過嗎?”
公羊庸本來沒抱太大的希望,聽到這話,心中又驚又喜:“你認得我?”
“總覺得在哪見過。”姑娘笑道。
聽到這話,公羊庸反而更拘謹了,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空中,云舟上的一行人對眼前發生的一切,也感到不可思議,諸葛文譽低聲呢喃:“千載輪回,難道真的能夠再相遇?”
眾人皆怔怔出神之際,機靈鬼從黃楓的錢袋上飄出,抓過那副畫,從天上丟了下去。
橋上,公羊庸心有所感,仰頭看到畫落下,伸手去接,但以他的修為,竟然陰差陽錯,只接到畫卷頂端的天桿,另一端繼續垂落,整幅畫卷隨之展開。
姑娘看到眼前的畫,驚訝的捂住嘴:“呀,這畫上的人是……公子為何畫我?”
公羊庸張了張嘴,卻口不能言,想要將畫收起,就聽姑娘說道:“等等。”
他當即停住,拎著畫一動不動。
姑娘的目光落到旁邊的詩上,輕輕念誦:“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記憶它總是慢慢的累積,在她心中無法抹去。
這詩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塵封已久的鎖,將埋藏許久許久的記憶,展開到她面前。
兩行清淚順臉頰淌落,姑娘聲音凝噎,不敢置信:“入云,是你嗎?”
公羊庸雙手微微顫抖,他的字,已經很久沒與人說過了,當年父親給他取“庸”為名,是希望他一生平安,從一個呱呱墜地的孩童,到有一天安詳的閉上眼。
他二十歲行冠禮取字,他的老師覺得他很有天賦,不應埋沒,便為他取了“入云”為字,希望他魚躍龍門,入云化龍。
他的父親并不喜歡,但心愛的人卻很喜歡,除在外人面前,很少以“夫君”、“相公”稱呼他,都是喚他“入云”。
眼下這一聲,讓他回首千年:“是,是我,你真的是婉晴?”
姑娘撲到他懷中,哭著說道:“是我,是我!”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突兀的響起,一個青壯男兒左手拎著一只野雞,右手拎著一只野鴨,瞪著公羊庸,朝姑娘問道:“姐,這男人是誰?”
天上,黃楓松了口氣,還好還好,原來是個弟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