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絕對的黑暗,沒有一絲亮光,比之當年蕭華墜入天獄的黑暗都要深邃。也就是在這黑暗里,無數記憶碎片開始涌出,郭莊的溪流,魯鎮的戲臺,蓮花鏢局的演武場,縹緲山莊的藥田,回春谷的丹房,傳香教模糊的山峰,幽蘭的大草原,無比模糊的遺香峰,大林寺的佛塔,黃花嶺的冰湖,曉雨大陸的御雷宗,劍冢的道劍大戰,百萬蒙山的黃泉,嶈闔海的先天大陣,藏仙大陸的長生鎮,極樂世界的圣人江,千妖圣境的大圣殿,龍島的十三龍族,上界的月神殿,洪荒大陸碎片,詭異的時間光結,玄奧的天獄,萬妖界的諸大圣,亦麟大陸的道尊……仙界的接引使,池鍾平的面容,仙傀的聲音……
一切的一切剛開始還是小泉流水,可記憶碎片愈發的多了,竟成江流海濤,逐漸將蕭華的意識湮滅,待得最后,所有碎片形成巨大的漩渦把蕭華卷入!蕭華也是經歷過天劫的飛升仙,面對滅殺萬物的雷劫尚能揮斥方遒,可在這心中最柔弱的存在面前,他幾乎是無力以對,其中任何一幕都可以把的心撕碎,更別說這漩渦了!蕭華覺得自己的心在無限分裂,自己的世界也在崩潰。
蕭華慌了,他想做些什么,可他又不知道該做些什么,看著黑暗居然也在湮滅,蕭華絕望了。不過,也就在此時,漩渦極速的凝形,娘親的相貌顯露出來,這相貌是如此的大,大的可以將天地撐開,而先前一幕幕的記憶又是化作娘親頭上的白發,那白發是如此的熟悉,熟悉的可以將湮滅的黑暗照亮。
“娘親……”蕭華哭了,他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喊出這兩個字,這熟悉的可以刻在心底的相貌也不知道多少年沒有想起!可是,娘親就是娘親,無論蕭華時一界至尊,還是一介塵仙,她還是娘親;在蕭華春風得意的時候,娘親在記憶的最深處翹首以待,在蕭華萬分危急的時刻,娘親可將天地撐開!
“娘親,孩兒會回家的,您……您等著……”蕭華暗自吶喊,“孩兒一定會加緊修煉,待得孩兒踏足上界時,那辰霄深處就是孩兒的歸家路!!!”
無與倫比的安全感比之六個太陽齊升都要溫暖蕭華的心,面對娘親蕭華再不畏懼,黑暗退卻,記憶歸位,黎明將至。
而此時,蕭華的思緒無比敏捷,他明白,這回憶突如其來的涌現,不僅是因為自己重傷心神失守,讓心魔有機可乘;更因為自己在渡雷劫時天魔來襲,自己從溯光之內又得到極多的記憶,只不過這記憶自己一直沒有時間梳理,這才造成今日之禍。
“有些怪異了!”蕭華暗自思忖,“蕭某小時記憶中怎么有一些無比模糊的地方?那些地方若是還不曾回憶起來,必不會出現,既然出現,那就是已經回憶起來,怎么可能不清晰呢?還有,接引使王浪的仙傀跟池小夏父親池鍾平的相貌,我記憶那么清晰作甚?”
正此時蕭華覺得眉心之間一點如同甘霖般的清涼滲入,黑暗中一輪光明終至,蕭華緩緩睜開眼睛。
“娘,前輩……前輩他睜開眼睛了!”小六那算不得熟悉的聲音落入蕭華耳中。
“小六?”蕭華納罕了,“我這是在哪里?”
待得睜開眼睛,小六欣喜若狂的神情一下子映入蕭華的眼簾,看著那不似作偽的笑容,蕭華心里暖暖。
“仙友醒來了?”小六的大腦袋后面,一個雖然虛弱可溫潤好聽的聲音響起。
“多……多謝仙友相救!”蕭華微微側頭,有些艱難的看去,只見小六旁邊,一個身穿粗衣的老嫗臉上帶著笑容看向自己,他知道這是小六的娘親,急忙開口說道。
“要謝還是謝小六的好!”老嫗滿是褶皺的臉上擠出笑容,回答道,“若非這孩子及時把你帶回來,在下的星靈亁即便對靈體再有神效,也不可能把你救回。”
蕭華笑笑,看向小六道:“謝謝你啊,小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