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符箓之后,依次下來就是銀色,紫色,藍色以及黃色。
對于尋常隨處可見的道士來說,一紙黃符,已然是頂了天的道行,若是施法者逆勢而為,強行要去凝練更高品階上的符箓,則是會遭到符箓法力的瘋狂反噬,輕者經脈錯亂,此生無望長生,重者血灌七竅,殞命當場!
其實,對于眼下這位摸不清來歷跟腳的沈姓道士來說,別說是堪堪銀色品質的符箓,哪怕是一紙金符,也是可以不勞心神地凝練而出!
仙人自有打算。
明明有了押寶心的道士,卻是僅僅給了撐傘少年,不過銀符一張。
此間真意,無處可尋。
雖然說對于外頭那些望長生無門的修士來說,一紙銀符便是通天的大機緣大福報了,那是此生有望踏入彩云間,拜入白玉京的敲門磚,但是,對于這位前世或者說是無數個前世就已然證道兵圣的撐傘少年來說,這次押寶的分量,還是輕了些.......
當然,其中的輕重緩急,并不是這位還未開悟的少年可以認識到的。
拿起銀符的沈姓道士,并沒有起筆作咒的打算,反倒是一手舉起銀符,約莫在胸前一臂距離,一手則是雙指緊并,立于唇前一拳,口中念念有詞,
“十六奎宿星下見,真君前世身前顯!”
一語中的,暮色天邊西北角的一抹星宿,此刻驟然慘亮如芥子般明惶。
撐傘少年嘴角一抽,譏諷道:“裝神弄鬼.......”
待到道士將一切安排妥貼之后,順勢便是將那張若是被道門真人看到必然目瞪口呆的“金甲神持符敕”,遞給了攤案前的撐傘少年。
就在撐傘少年接過這張意義非凡的銀符之際,兩枚少年先前擲來的銅錢,順勢還歸到了撐傘少年手中。
少年接過銀符和銅錢,神色清冷地朝著道士一笑,旋即便轉身離去。
蒼茫暮色里,
撐傘少年的身影漸行漸遠,身后攤位的道士眼神吃味,直愣愣地盯著少年,
輕聲道,
“攤前一剎,小道一符,葉慶之啊葉慶之,落淚江上潮信起,今后方知你是你!”
誦念完后的道士,忽然轉過目光,蜷縮手指,以指關節輕敲攤案。
斗轉星移間,棋盤顯現,方方正正二十一路,
沈姓道士隔空燦然一笑,
“二錢的因果,屬實是便宜了些.......”
而后,那位正背起少年行走在驚蟬巷的讀書人,那位一步一歌的學塾先生,
輕巧轉過頭,神色玩味。
那位平日里坐慣了學塾坐墊,批改慣了稚童作業的中年儒士,
唇齒輕啟,
“沈沖道法,不過爾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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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游街上,
被那位將死之人嗆了一句的沈姓道士,緩緩撫平胸口,自我安慰道,
“不與他一般見識,不與他一般見識.......”
嘴里說著的同時,道士也開始收拾起手頭上的忙碌。
拆下旌旗,卸下布帆,道士準備收工回家睡大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