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原先的道理走向來說,結果是沒什么好爭議的。
名義上,作為小鎮千年來哺育了蕓蕓眾生的兵家中興之祖,那個喜歡抱著棋盤惶惶終日的桃花巷葉慶之,本就理所應當傾吞,又或者說是“收回”那些出自他大道根底的機緣天賦。
換言之,作為無意間“巧取豪奪”了這位兵家圣人氣運的小鎮所有尋常百姓,都會在此間所有圣人抽身而退,三教各自的壓勝物取出后,輪為那位棋盤少年棋盤之上的黑白子,盡數傾吞!
如此一來,不光是所謂氣運這種玄之又玄的大道顯化,就連這些扎根于兵家圣人封印之上的小鎮尋常人家的百姓性命,都會在那一刻,宛若天傾般,悉數逝去。
因此,所謂“押寶”一事,無非就是那些根骨氣運皆是上上品的少年稚童們,能夠或多或少得到身后押寶人的“替死之物”,抑或是出手幫扶以保性命無憂。
譬如小鎮看門人對于林端陽的授業,又如老掌柜對于陳若渝的算珠,
不過在此之外,又有一些更早的一批“竊寶人”,這類人物就是將屬于兵家圣人的氣運加于己身修煉后,最終練出一身有能力保下一家老小的修為來。
福祿街邱姓老者是這般,其余各家老祖亦是這般。
但這種寅吃卯糧的做法,其實都有一個避無可避的后患,那便是重回巔峰的“葉慶之”。
尋常人家遭人入室盜竊后,仍知上報衙門,尋回被盜之物,更何況此類對于練氣士來說更是看的比身家性命還重要的氣運根骨一事呢?
如果最后派往小鎮用以監視最后這場生靈涂炭的儒家圣人,并非那位一意孤行的讀書人吳明陽的話,那么作為來此地游歷一甲子光陰的王老頭,這位佛國天下的講經首座,是最理所應當去超度小鎮之后的三千魂魄,將他們接引與阿鼻地獄,再無輪回轉世可言!
不過這些都是后話,因為那位“曾許人間千丈風流”的讀書人,做了一個足以改變最后結局走向的大決定。
置身小鎮這處極大的天地禁制下,所有的修士都會有或多或少的境界壓勝,又或者說,坐鎮此處天地的話事人,境界修為上,便是要更上一層樓。
因此,即便是懷了殺心殺意的龍虎山天師府戒律祖師,還是那個不愿這位讀書人擾亂自己棋局的古神燭龍,都是不敢輕易與這位如今大有“高人一等”氣勢的讀書人拼個魚死網破。
最后在四方僵持之下,那個仿佛胸有成竹的讀書人,給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那是一個以讀書人舍了性命修為為代價的決定,不過在這位讀書人言語間,又流露出了一股仿佛四座天下加起來都找不出第二的猖狂和寫意。
“所有人不得下場,靜觀其變即可”
“與姑娘手談屬實扭捏,倒是要好好討教一下彩云間掌教的棋藝”
隨后,讀書人借此緣故率先離場,回了學塾,
老和尚佛音一響,歸了住宅,
最后,將酒肆當作歸宿百年的道門真君和遠古燭龍,
神色各異,遁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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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蟬巷,
兩位少年對峙不下,
墻頭望向墻角,
一位蹲的高些,一位站的矮些。
蹲在黃泥墻頭的葉慶之,神色凜冽,正上下仔細打量著站起身的徐安忍,仿佛是在觀賞一枚棋盤上被寄予“屠大龍”壯舉的棋子。
對于這位開智還要更早些的葉慶之,恐怕連那位在彩云間素有“算盡天下事”之稱的虛游街沈沖道長,都未能算到:一位表面上是乾陽王朝“監造官員”的兵家死士,竟會愿意以命換信,為當時還未開智的“兵家圣人”葉慶之,送來書信一封!
那一封被徐安忍掛在驚蟬巷的書心里,滿滿當當載滿了兵家對于立教稱祖的殷切期盼!
“銀紙符箓”,或許開智前的葉慶之會不認識,但對于一位存了多世記憶的兵家圣人來說,不過是一場便宜了的富貴。
“燒了符紙要盡量裹了灰燼”
那個道士著重叮囑吩咐了的事情,當真是讓根本不會去燒符箓的葉慶之著重注意嗎?
意欲何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