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戰士，說到底還是戰士，讓夏旅長那樣的指揮官在前線扛戰士的活，本身就成了大材小用。”
“唐寧，我發現你好虛偽。”夏小雨聳了聳高挺的鼻子，表示不屑。
“我說的是事實嘛。”
夏小雨想了想：“唐寧，你對英雄偶像是怎么看的？你不認為戰績優秀突出的個人，能夠產生極大的凝聚力，給聚居地居民極大的鼓舞嗎？”
“夏導你這立場有問題啊。”唐寧說道：“每一個能夠做出成績的個人，背后都是一個優秀的團隊在支撐，冥王戰士的優異表現，是科學院、軍方、內政部的聯合支持的結果。”
“每次作戰前，有無人機的前情偵察，有參謀局的精心策劃，有技術隊的維護保障，地圖建模，有工程局隔斷街區，有袍澤們的后續推進，外勤局的善后工作……”
“雨季攻勢，那是一個涉及到無數人、財、物的大型工作流，冥王戰士的操縱者，只是這個工作流里，相對引人注目的一環而已。”
“哎呀！”夏小雨臉上露出夸張的驚訝表情：“你真是英模報告做多了吧？難道你真是這樣想的？”
“難道不是？”唐寧嫻熟地操縱著車輛：“就拿漢安城基地來說，從科學院提出議案到最后成型，中間大佬們開了多少次會，做了多少磋商？”
“我們車隊里，大型貨運車輛和后勤物資，是內政部提供的；基地防御用的光網光雷，是軍方提供的。一個漢安基地的開辟都是如此，想想雨季攻勢那么大的行動，得是什么樣的規模？”
“那是聚居地在聯合理事會的領導下，集中全部力量，方才取得的輝煌成績！將之歸于幾名冥王戰士的操作人員，那是盲目崇拜，不值得提倡。”
夏小雨臉上調皮的神色漸漸消失了，變得若有所思：“唐寧，請教一個問題，我是認真請教啊……你說這次的紀錄片，我將關注點深入到基層的普通戰士和科研工作者身上，會受歡迎嗎？”
“我覺得行，但是缺少賣點。”唐寧一針見血。
“那就還是不行嘛！”夏小雨不樂意了：“沒人看的東西，拍出來有什么用！”
“聽我說完啊……”唐寧說道：“你不是崇尚真實嗎？我覺得，現在內政部的宣傳方式，本身就有問題。”
“永遠都是萬眾一心通力合作，永遠都是偉大光明英雄形象，觀眾們都看膩了。”
“那你說怎么改？”
“我覺得，你要拍攝基層，但同時要搭配些彩頭。”
“啥？”
“高層博弈。三方高層的共識，是如何形成的？中間經過了哪些磋商？相互之間的合作方式是怎樣的？”
“其實很多東西，哪怕你們不說，不代表民眾不會去猜，但是民眾不知道全貌，那就只有瞎猜。”
“與其這樣，不如加以引導——承認內部矛盾和博弈的存在，將可以給民眾看的那種，‘大方’地展現出來，讓所有的民眾都知道，聚居地沒有一次隨隨便便的成功，任何一小步，都是反復磋商，形成合力，共同推動的結果。”
“浦秘書長不是宣傳去回歸者化嗎？那輿論宣傳就要符合這個標準。去掉過去宣傳片里人物的神性，還原出一個個普通的人來。我覺得這樣的人物形象，更復雜，更豐滿，更接近民眾，更能夠引起共鳴。”
“通過普通人物表現真情實感，通過解密高層博弈滿足獵奇心理，這樣的片子，起碼我愛看。”
“對了，上次實習時在內政部看的那個介紹聚居地發展史的片子，就很不錯，夏導你可以學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