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冬天零下七度的時候水管直接凍爆了,這根水管是那以后新換的,你看還是包了防凍層的呢。
你放心我有經驗,就這樣開半小時就準好,等太陽出來了,化得很快的。】
[服了,我們進屋去等好嗎,冷。]
進屋和眼角掛著分泌物的爺爺尷尬對視。
“水管凍了。”
“我去老蔡家要一壺熱水,澆一下很快能好,”爺爺拿起皮夾克剛想套上,又踟躕不前“還是算了,不想看見那張老臉。”
“沒完全凍死,我打開了,流一會應該能好。我們先在屋里茍著吧。”
陸雋衍又打開了小太陽。
“我們今晚就搬家,我和……和一個同學說了一下,他給我找了個住的地方,離學校很近的。”
“你什么時候找的你同學啊?現在才七點不到,你同學周末也起得那么早啊。”
陸老爺子嘴里叨叨著,表情明顯放松了許多。
摸索了一會兒,掏出塊洗得發白的格子手絹,擦了擦鼻子。
房間里太冷了,起床一小會功夫又凍出鼻涕來了。
“爺,你上床裹著被子去。我來收拾,把要帶走的東西都打包好,不要的,我都去扔了。”
陸雋衍從柜子后面的縫隙里抽出了幾個舊紙板箱,利落地撐開,用封箱帶橫豎貼了三道把底部封實,從衣柜開始一點點清理。
陰天沒有太陽,直到一個多小時后,陸雋衍才終于洗上了冰水臉。
看著電子錢包里第一次出現的五位數字,早飯他豪了一把。
去大馬路邊那家門面最時髦,店堂最干凈的,有免費打包盒的“XX眷村”,花了比整整一周午餐費還貴的錢買了一頓早飯外帶。
[為什么不帶爺爺來店里吃啊,有空調、亮堂又暖和。]
【你相不相信,他一來,看到門口水牌上的價錢,就一定會原路退出來的。
我以前也不敢進這些一看就很貴的店。但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我已經……】
[那是你憑本事掙到錢了,錢是人的膽。]
【對,我以后還要掙更多錢,把爺爺的膽也掙回來。】
祖孫倆享受了一頓極為豐盛的早餐,咸豆花、油條、糍飯糕、麻球,還有倆肉松咸蛋黃的飯團。
陸老爺子捧著肚子瞇著眼睛,在綠化帶邊上散步消食。
正巧碰到剛買菜回來的老蔡的老婆——于萍萍。
“老陸啊,你怎么在家啊?”
“剛吃完早飯,溜溜彎。”
“你這個人老是這么篤悠悠的啦,怎么還不去找房子啊?”
于萍萍干脆把買菜的小推車立在一邊,一本正經地開始聊天了。
“找啥房子啊?”
陸老爺子打著哈哈。
“咿——你這個老頭子是不是腦筋搭牢了啊,昨天我們老蔡不是來和你說過了嗎,都講好了要搬了么,新地方要趕緊找起來不啦。”
“……”
“今天周末,你孫子也在,正好呀。兩個人出去兜兜看看,大魔都還有哪里比我這里房子便宜的,三年不漲價,還水電全包的。”
于萍萍越說越來勁了,一副要把所有苦水都用正話反說的方式倒出來給街坊聽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