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載歲月一夕間,同病相憐最相知。
“棠棠,我今日來找你,是有一事相托……”
往生坐在矮桌前,目不轉睛盯著后堂門口,大半個時辰保持一個姿勢,連口水都沒有喝。
千池看起來與先前那名爽朗貌美的女子是故交。
不知此番前來所為何事,難道打算將我托付給那名女子?
畢竟我只是她無意救起的小乞丐罷了。
往生一人神游太虛,想了許多。
“這位客官,老板喚您入后堂一敘。”
一名小斯從后堂跑出來,向往生作揖諂媚道。
出了前廳,跟隨古樸長廊,穿過雅致清幽的花園,又跨過一扇朱紅門扉,來到一座豪華二層小樓前,雕花古窗里傳出笑聲裊裊。
聽到千池的聲音,往生側身越過小斯,加快步伐上了二樓。
見往生站在門口,白棠玩味性起,走過去圍著往生轉了一圈。
“身姿凜凜、儀表堂堂、目似寒星,不錯,不錯,將來定是個俊朗非凡的美男子。”
一圈過后,她微微彎腰,與往生平視,“適才光顧拉著千池說話,冷落了小公子,望小公子莫要見怪才好。”
末了,朝往生眨了眨眼,又捏了捏他稚嫩的臉頰。
從未有人如此對過他,何況還是位美貌斐然的女子,往生局促不安,緋紅染到耳根,向千池投來求助的目光,委委屈屈喊了聲神主。
“棠棠,你莫要逗他了。”
千池笑意盈盈看著二人,美目流轉,招呼往生過去坐定,“往生,這位是白棠,往后你便跟著她習文認字。”
“你是千池魂徒,便叫我聲師祖罷。”
小魂徒可愛呆萌,又能順道占一占千池便宜,白棠心中甚慰。
“白……棠……棠……”
“罷了,本棠吃點虧,就叫我師伯吧。”
“叫姐姐!”不與她多費口舌,千池干脆發話。
“棠棠姐姐。”
“你……我……”
白棠指著千池你你我我了半天,最終敗下陣來。
“好吧,姐姐就姐姐。”
誰讓她是千池。
身份比我高貴!
靈力也比我高強!
識時務者為俊杰,這道理我白棠懂。
蟲鳴鳥叫,流水無聲,轉眼盛夏已至,千池與往生已經在忘炎樓住了兩個多月。
千池把往生交給白棠后便當起甩手掌柜,不是在人間尋覓美酒佳釀,就是與白棠廝混在一起,已然將自己這個小魂徒忘到九霄云外。
再說那白棠,全然沒有身為人師的覺悟,反而將往生打發給酒樓管事。
于是忘炎樓里多了位手腳麻利的跑堂小二。
而白棠只在每日酉時對往生指點一二,但更多時候是丟給他一堆晦澀難懂的古籍,便不聞不問。
往生心中叫苦不迭,卻無計可施。
許是物極則反,又或者天賦異稟,往生在如此環境下,竟也能進步神速。
短短兩個多月,已經能夠將那些古籍里的文字認個七七八八,隨手謄書,字跡蒼勁有力、內涵滄海,遠超過凡人十年之功。
晌午已過,店里賓客稀松,往生蹲坐在青石臺階上,看著角落里狼吞虎咽的兩名乞丐,均是十三四歲光景,稍高些的名喚王小,稍矮些的名喚李大,是往生新結交的伙伴。
一絲星芒劃過。
往生將半只雞腿塞到李大手中,右手揩了揩嘴角,又將雙手在褲子上隨意抹了兩下,拔腿往后堂跑去。
“神主!神主!”
千池兩只手勾著五六壇汾酒,還未安置妥當便聽見呼喊聲,從前廳一路傳到后堂。
對于往生的咋咋呼呼,千池習以為常,并未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