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姝一坐下就把快被冷氣打透的大氅脫下扔到一邊,兩只腳一蹭,就把旗鞋脫了腳,換上屋里穿的軟底兒繡鞋踩在腳爐上,不算薄的繡花墊子此時暖烘烘的,還帶著茉莉的清香。
凍得發干的手上被塞進來了一個熱乎乎的碗,羊肉的香氣瞬間挑起了她因為寒冷消耗食物過快導致依舊餓了半場的胃的食欲。
熱騰騰的羊湯下肚,一個冷顫將最后的幾分涼氣逼出體外。
靜姝放松身體癱倒在馬車上,長舒了一口氣,這一放松,疲憊隨之洶涌而來,只記得囑咐一句:“去給爺送一碗。”就迷糊地去會了周公。
馬車一路到了二門,靜姝才迷糊的被叫醒換乘到了暖轎上。
又在院子里被冷風吹了兩下,才徹底清醒過來。
“主子,小膳房都準備著呢!您有什么要用的,奴才這就去叫菜。”
睡了一路,多少精神些了,比起腦袋的混沌,腹中空空更叫她難捱,便開口道;“旁的不要了,來碗面條吧!湯清些鮮些,片上幾片牛肉就成。”說完又囑咐了一句:“這天越發的冷了,你進進出出的都抱個湯婆子去,過年新做的披風別留著,壞了污了再做就是。”她現在可財大氣粗的很。
“奴才都醒得的。”她若是病了屋里屋外也沒個管住事兒伺候的好主子的!她怎么敢叫自個兒病了!
空青稀罕地摸了摸身上新做的添了比旁院大丫頭多了近五成棉花的披風,雖說叫她顯得壯碩了不少,卻暖和的叫人心里踏實。
這是主子特意吩咐的呢!
幾步路就進了小膳房,把主子話吩咐下去。
說是就要一碗面,但小膳房哪里敢真只上一碗面,擺上之后依舊碗碟不少。
他們多是宮里出來的,知道這種大宴上的都是什么,油膩軟爛的一蓋沒上,只撿爽口的小菜冷熱各備了四樣,配著牛肉拉面上了桌。
湯色清澄、面條勁道、湯水鮮香。
靜姝緊忙吃了兩口墊了墊肚子,才有心思繼續問道:“院子里的可都吃過了?”
“都是吃過了的,都感念您叫小膳房包的四色餃子,若不是奴才攔著,不等明早,今兒夜里就要來給您磕頭呢!”說著,空青接著夸了李師傅一句:“李師傅的手藝真是越發精進了,奴才等膳時吃用了蔓青給奴才留下溫著的餃子,汁水甘香,餡料鮮滑,皮子不失勁道,一時都忘了時候,直吃得肚子裝不下才停的嘴。”
“這般好吃?”旁人也就罷了,可空青這些日子可沒少吃用好東西,連她都這般說,那定然是不錯的:“明兒早上我就吃這個了,不過也不必準備早了,反正接下來的用不著我這個側的,叫我踏實休息休息。”
“奴才醒得的。”空青微微一笑,這個懶洋洋喜歡賴床的主子更叫她覺得親近,想起方才小林子傳來的消息,小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小林子方才來說,主子爺到這會兒都沒去正院的意思,已經在前院洗漱開了。”
“真的?”蔓青抱著正熏著的衣裳快步從側間繞了出來,小臉上的喜色幾乎是毫不遮掩:“這般的話主子爺說不得一會會來主子這兒呢!主子這般哪里使得?奴才給主子好好梳梳。”說著就要放下手上的東西去拿梳子,被空青瞪了一眼后訕訕地不敢動。
“···主子···”空青怕自家主子心中生出癡來,又怕傷了自家主子的心。
靜姝安撫地拍了拍空青的手,叫蔓青回去繼續薰衣裳去。
她自然知道四爺今晚上是不會來的,就跟之前無數次一樣,規矩是初一十五逢年過節該是在福晉屋子里住的,那時候正院被閉門,四爺不留宿正院卻也不會宿在其它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