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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清河從來沒有給任何人道過歉。
但此刻,葉天辰眼前的,并非雪清河,而是…千仞雪。葉天辰青梅竹馬、純真無邪的好伙伴——
千仞雪。
一句話說出,葉天辰似乎…似乎,便已經把想要表達的,表達完了,也不知道接下來,該作何言語。
因為,葉天辰已經篤定了自己的信念:我被召喚過來,無非就是為了你。
這一個月,他思考了不少:她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或者更現實地問:她現在到底變成了哪樣?
翻來覆去,思來想去。她應該…不,應該說是肯定,肯定還是那樣的單純。不是那種心性的單純,而是那種…
身為一名子女,或者說,一個女孩的那種,那種情感的單純——她與爺爺的接觸,也不算那樣的親密:千道流,只是教她修行的本領;她與母親的接觸,則是那樣的不友好:比比東,從不給她什么好臉色;她與父親的接觸,令她幸福又是甜蜜:“爸爸”,這是她最常在自己面前提起的稱呼。
只是千尋疾已經去了。
——她的心中,形象最為高大的父親,已經去了。千尋疾交給她潛伏天斗的任務,但他自己,卻就這樣去了,永遠的去了。
所以她不愿回憶往事,不愿想起那心中,曾經偉岸無比的父親。
去的不明不白,去的莫名其妙——
鬼、菊長老都沒事,怎么他千尋疾就沒了呢?葉天辰知道,這樣簡單的推理她也做過,結果會是什么?結果對于她來說,當然是…
當然是,想不明白。那她會怎樣做?
——不去想,不去回憶,而是去逃避,逃避這個慘烈的事實,逃避這個父親為何會死的事實。
或許,她早已不堪回首往事,只想一往無前,好好地完成,完成父親交給自己的任務。
葉天辰記得,記得她臨行前,對自己說過,說過一句“爸爸說了,要我別通知你”。這意味著,千尋疾不希望她分心,不希望她有所依戀,有所留戀。
所以,她要遵從父親的愿望,讓武魂殿成為大陸北疆的主人,讓武魂殿的信仰,灑滿整片大陸。而不是…兒女情長。所以她才…或許,這便是她現在的最真實的狀態吧、最真實的樣子吧——
這是葉天辰的思考。
…
我,為你而拼…
這句話,如同滴水之于平靜的水面,只是瞬間…瞬間,便在千仞雪的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瀾。
那一天,她夜不能寐——為什么,為什么他會這樣對我…
仔細回憶起每一個細節,她發現,問題首先出在自己身上。是自己的話,刺激到了他——為什么,自己要突然變得那么生疏,開始使用一些客套生冷的話語。
為什么,自己要用“你是沒有資格…”、“我真的需要你么…”這樣冷漠的話語,去贏得一絲遠離的安心…明明,自己只是為他著想,覺得他實力尚缺,不適合前來。
后悔與愧疚,充斥著她的內心,但…但,出于當慣了男人、當慣了強人,她幾次濕潤了眼眶,想要大哭一場卻又…卻又,無淚可涌。
但,此刻…他給了她一個機會。一個讓她放肆大哭的機會,一個哭盡這幾年孤獨、寂寞的滋味。
而她的眼角,已然濕潤。
…
“天辰哥…”漸漸地抬起了頭,她看見了他的眼神。那種,名為等待的眼神。
他的眼里,充滿著關懷,充滿著憐愛,似乎在等待著一般,等待著她的發泄,等待著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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