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あなたはRB語がわかるでしょう?(你聽得懂日語對吧?)”羅哥張嘴就是一句流利的日語,只是聽起來稍微帶著些大阪關西地區的口音。
“はい、わかります!(是的,我聽的懂!)”年輕男人仿佛見到了親人一樣,眼眶頓時就濕潤了。
“得嘞,這也是個大阪人。”羅哥朝著孫立恩笑了笑,“我來翻譯,有什么事情趕緊問。”
雖然不知道羅哥是從哪兒學會的日語,但想來他不至于在這么重要的事情上瞎胡說。更何況看這RB人激動落淚的樣子,明顯應該是聽得懂羅哥在說什么。孫立恩趕緊把裝在身上的通知書取了出來,塞到了年輕人的手里。
“你妻子的病情非常嚴重,很可能有生命危險。”為了方便羅哥翻譯,孫立恩刻意將話說的盡量簡短而且明確。“為了拯救她的生命,我們需要立刻為她做手術。”
年輕人在自己腫脹的眼角周圍抹了抹,點頭道,“無論如何,請你們救救她!”羅哥還沒完成翻譯,年輕人就從輪椅上掙扎著站了起來,然后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在眾人反應過來以前,一頭磕在了地上。“禮金什么的我會馬上去準備,請你們務必救救她!”
“什么亂七八糟的。”羅哥一邊向孫立恩翻譯著年輕人的話,一邊把人扶了起來,朝著年輕人不滿道,“我們不能收禮金,這是犯法的!”
年輕人一怔,仿佛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道歉,“對不起!在RB,給主刀醫生送禮金是必須的事情,這是我失禮了,真是非常抱歉。”
“多余的話先別說了。”孫立恩翻著白眼,在心里使勁鄙視著那些必須收禮金的RB主刀醫生。“在你簽字以前,我需要先確認一下。你和林蘭有沒有領中國的結婚證?”
“有的!”年輕人點了點頭,“我們前天剛剛拿到證書。”
這就是運氣好了。孫立恩點了點頭,“這是病危通知書,用于書面告知你,林蘭的病情趨于惡化,并且有危及生命的可能。這是手術告知書,向你說明我們要對林蘭進行急診手術。”孫立恩嚴肅道,“但是因為情況特殊,我們現在沒有辦法出具一個完整的手術計劃和策略,主刀的醫生可能會由于具體情況的變化而采取不同的治療手段。最壞的結果包括病人在手術臺上死亡,術后長時間昏迷變成植物人,或者截肢。”
剛剛新婚,就得知如此噩耗,年輕人又哭了。“醫生,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她!她才23歲!她是一個非常有才華的運動員,曾經參加過全運會的!”
“我們保證,一定會盡全力救治。”孫立恩也有些心軟,只可惜作為一個剛剛開始規培的醫生,他的發言權實在有限。“情況我都已經說明白了。趕緊簽字吧,早一秒鐘簽字,林蘭就多一分活下來的可能。”
年輕人的淚水混著血在臉上肆意橫流。但他甚至沒用手去抹一抹臉上的淚水,抓緊時間用顫抖的手在兩張通知書上簽了字。孫立恩一秒鐘都沒敢耽擱,立刻收起通知書,朝著搶救室跑去。這兩張通知書需要在搶救室里做存檔紀錄。而跑步的途中,他順帶摸出電話,直接打給了劉堂春副主任。
“劉老師,家屬簽字了。”通知書入檔的時候,正好電話接通。孫立恩連忙在電話中報告道,“紀錄已經入檔了。”他現在才有機會瞥了一眼患者家屬簽名的那一欄,上面寫著“小林熏”三個字。
“對,簽字的是她的丈夫,前天拿到了結婚證。”孫立恩用耳朵和肩膀夾著電話,在病危通知書的醫師一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另一邊回答著沈主任的問題,“病人家屬說,患者是個運動員,參加過全運會的。希望我們盡全力救治。”
安排好了入檔工作,孫立恩又沖出搶救室,朝著CT室跑了過去。只靠護士長和幾位主任推床實在是不太合適,這種活計還是讓規培住院醫來干比較好。
路過分診區的時候,孫立恩看到了蜷縮在輪椅上啜泣的小林薰。看著他隆起的眼眶,還有明顯帶著血腫的頭皮,只怕他在車禍中的傷勢也不算輕。
正打算上去看看傷情,孫立恩卻忽然又在視野中看到了那行陰魂不散的狀態欄。“小林薰,男,24歲,輕微腦震蕩,失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