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不太理解這個年齡差異。這么說吧,如果按照我們急診科平時處理病人的方法,給孩子治病光輸液一次就得五百毫升。他現在體重才多重?按照急診的治法,那不是治病,那是殺人!”
對成年人來說,輸液五百毫升不算什么問題。成年人24小時的尿量大約為1000~1500毫升左右,在2500毫升以下都還算是正常水平。但新生兒絕對不可能有這么大的代謝量。說個玩笑話,小王天現在的體重可能還不如一個成年人一天的尿量重。對于這種早產而且有嚴重代謝問題的孩子,一般的治療方案必須精簡再精簡,這樣才不至于“救命不成反害命”。
所以說,新生兒科治療的患兒,和普通門診所治療的患者區別之大,幾乎可以視為兩個物種。他們不會說話,不會表達主訴,基本所有的溝通全靠哭鬧。孫立恩也確實不敢瞎出主意診斷——哪怕有狀態欄提示,他也不敢這么干。鬼知道同樣的狀態,放在一個胎齡31周,出生不到四天的早產兒身上究竟代表什么。
“你這段時間壓力很大,我理解。”孫立恩嘆了口氣,又拍了拍自家表哥的肩膀,“我真不是在記恨,只是我不適合也不擅長處理這個領域的問題。專業的事情,應該交給專業人士處理。你在這里先平緩一下情緒吧,我上樓去兒科看看情況。”他對著自己老媽作出一個有些抱歉的表情,“媽,你在這里先陪陪天哥,我上樓看看。”
王彩鳳點了點頭,重新坐在了王天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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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在搶救大廳里大喊大叫的那個是你親戚?”孫立恩走進了電梯里,在電梯門即將關閉的瞬間,袁平安把手往門中間一塞擠了進來。在僅有兩人乘坐的電梯里,袁平安有些好奇的問道,“怎么還跪下了?”
“他這段時間精神壓力太大了。”孫立恩面無表情的回答道,王天撲通一下跪在地上那個場景對他的精神沖擊也很大,如非必要,孫立恩實在是不愿意回想起那個場面,他決定主動出擊,扯開話題。“你怎么也跟過來了?”
“過去看看情況唄。反正現在也沒什么病人需要我盯著。”袁平安朝著孫立恩亮出了自己還有74%電量的手機道,“要是有事兒他們會打電話通知我的。”
孫立恩看了一眼袁平安的手機,順便確認了一下時間,“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就不會說自己現在沒什么事情可干。”
電梯門打開了,孫立恩和表情有些猶豫不安的袁平安一起走出電梯,朝著NICU走去。
四院的NICU和兒科并不挨著。它和產科一起被設置在了四樓的位置。這也是由于收治患者的特殊性所決定的特殊安排——新生兒重癥監護室應該離產房更近一點。
“袁醫生?”在NICU門口值班的小護士并不認識孫立恩,但卻很明顯跟袁平安挺熟,“你怎么來了?”
“剛才有個新生兒轉運車推過來了吧?”袁平安熟門熟路的脫起了衣服——他把白大褂脫下來掛在臂彎上,“那個孩子是孫醫生的侄子,我們來看看情況。”
小護士有些為難的笑了笑,“院感規定NICU在非會診情況下,其他科室的醫生不能隨便進入。這樣吧,我問問護士長。”
孫立恩挑了挑眉頭,NICU的規矩可比ICU大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