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昶一時語塞。
他抬起眼瞼,似笑非笑道:“陸大人何必悲觀,區區毛頭小賊,又豈能傷陸大人分毫?”
沈昶在套陸豐年的話,他今日背著陸挽君來拜訪陸豐年,是想弄清楚一件事。
“王爺所言甚是,不過天下不是有句俗語說,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毛頭小賊,也總有得手的那一天。”
陸豐年故意幽默搞笑。
他清瘦的臉上笑起皺紋。
陸豐年一身青色家常袍子,面白無須,眼睛長而斜,里面偶爾露出來的神色總是透著精明。
他是個聰明人。
“王爺不必談老臣了,不如王爺把今日光臨寒舍的目的明說吧。”
陸豐年擺擺手,口中笑道。
沈昶臉色逐漸嚴肅,他坐正身體,斂了情緒。
“當年陸家被判株連九族,你為何要向我父親求救陸氏姐弟?”
陳雙雙給沈昶的信,里面是陸豐年寫給沈王爺的書信。
他不明白陸豐年所求為何。
陸豐年既然已經出賣了主上,將陸將軍陸寄山叛國證據上呈給荀太后,為何不直接斬草除根?反而想要留下陸氏姐弟?
他怎么也想不通透。
陸豐年聞言,神情有些恍惚。他好多年沒聽見沈王爺的名頭了!
“陸氏姐弟無辜,想救他們姐弟二人無可厚非。”
陸豐年語氣平平,似乎在敘述一件十分平靜的事情。他不覺得這件事被沈昶知道會對他造成什么樣的威脅。
“無辜?呵。”
沈昶扯了扯唇角。
他沒說出來的后半句都融在了那一聲嘲諷的笑意里。
若是陸豐年真的覺得陸挽君姐弟無辜,那么他就不會當著數十萬將士的面污蔑陸寄山叛國,還主動將陸寄山寫給西域求和信上呈給荀太后。
明明拾掇陸寄山寫求和信的人是他陸豐年!
“王爺今日光臨寒舍,所問的只有這一事嗎?”
陸豐年當作沒有聽懂沈昶笑聲中的嘲諷,他仍心平氣和,語詞客氣。
甚至對剛才沈昶話音里的不屑的反應都沒有。
“陸大人這是認罪?”
沈昶沉下臉,他怒其不爭,陸豐年一句解釋的話都懶得說了是嗎?
聽著沈昶拔高的聲調,陸豐年不怒反笑。
“認罪?這個罪名老臣擔待不起。王爺既然拿此事來問老臣,老臣也有兩句話要請王爺帶給王妃娘娘。”
陸豐年拱拱手,做懇請狀。
“什么話?”
沈昶撇下目光,冷著聲問他。
“煩請王爺告訴王妃娘娘,不要再信荀太后的話。”
陸豐年半含著笑,話音落地,他推了推自己的輪椅。
“時候不早了,老臣這就不留王爺久坐了。”
陸豐年下了逐客令,他推了推自己的輪椅,讓出正中間的路。
“請。”
陸豐年還給沈昶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沈昶無話可說,沉下臉,邁步出門,一句多余的話都不愿意再和陸豐年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