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主,我當年是如何入清音閣的,我問了你許多次,可你始終沒有回答我。”溪音的表情逐漸變得哀傷,這是她這些年來唯一的執念。
林閣主回想種種,終是不能言。
他記得,那年故友慘死,葬身火海,唯留下一女,名喚千琴,流落街頭。
有幸被自己拾到,領入清音閣,改名為溪音,自此悉心教導,視為親女。
數年間,此女天資聰穎,琴藝絕倫,唯容色過人,易惹事端,且曾有術士預言,此女命格清貴,有帝妃之象,然富貴難久長。
“阿音,你莫要問了,你的過往,我不清楚。”閣主決絕地回答了她。
但溪音已經從他的眼神里讀出了悲涼,心酸,隱忍的種種情緒,她有多了解閣主,就知道隱瞞之事有多嚴重,不言,許是不能言,自己再問,也是沒用的。
“閣主,你如同我爹爹一般待我,撫育我長大,教授我才藝,讓我過了這些年安生的好日子,如今又費勁辛苦,冒此風險來見我,自今日起,我便是您的女兒,您……可愿?”溪音淚眼婆娑,堅定地說道。
林閣主望著眼前已經長成人的溪音,她早已不是當年的小千琴了,那場禍事也隨著大火被長久埋入了廢墟里。
他流下了眼淚,險些沖花了自己易容面皮上的妝容。于是連忙用手拭去了淚,連連說道,“好,好,我應了你。”
溪音跪在地上叩首以拜,“請爹爹受女兒這一拜,只求您一件事,無論如何,不可再為女兒涉險。”
父女二人抱頭痛哭,這些年的情意一朝言明,在剛剛那一刻,真正成為了彼此世間至親之人,雖然晚了些,但于當下,正合時宜。
“阿音,陛下許你在此待多久,今夜可否留在宮外?”
“陛下許我出宮三日,為李娘子作伴。”
“太好了,既如此,我帶你夜游汴京如何,過去閣中事忙,我都沒好好帶你游玩過。”
此時師師端了些茶點走了進來。
林閣主道,“李娘子,今夜若是無事,可否一起共游?”
李師師嘆了口氣,笑道,“哪里是相邀,是想借我之名義吧,畢竟你這女兒,加之你,見不得世人。”
“多謝李娘子。”
“哎?我幾時應你了?”
溪音跑過來拉住她衣角,撒嬌道,“同我們一起吧,我還得教娘子撫琴呢,正事總不好耽擱。”
“這在外面閑逛,也能教學?”
“心中有曲,處處可學。”
“真是林閣主教出來的,鬼精的很。說好,今天的開銷都記在你們頭上,我可不想賠了夫人又折兵。”
傍晚時分,幾人并肩而行,引得過路人紛紛側目。只見三位翩翩公子,手執折扇,玉冠束發,儀表不凡。
“咳咳,李娘子,我這走路姿勢如何啊?”溪音低聲問道。
師師咬著牙嘟囔地回答,“出門前怎么告訴你的,再叫錯你就一個人回去玩吧。”
“是,李郎君,我這頭回男裝,心里忐忑,你知道的當初我那畫像傳遍了整個汴京。”
“就你厲害,我還是花魁呢,這不也沒人發現嗎,林閣主化妝技術如此了得,你別瞎擔心了,影響我玩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