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你跟著我們到底不便,汴京城內有一繡坊,老板是我的舊相識,待我們再賺些盤纏與你,你可愿去那安身?”子末終于想到了這法子,以為甚妥。
云歌不舍離去,卻也不愿意違背恩人的意愿,只得應承下。
“郎君,你幾時歸來汴京,我們……可還能再見?”
“不好說,少則一年半載,你安心在那里,有機會,我再去看你。”
她知道,他的一番承諾不痛不癢,可也無法奢求更多。
夕陽西下,她看著陽光下子末的側影,長長的睫毛鍍上了層金色,目光深邃悠遠,看向窗外。
他遙遙望著皇城的方向,那里塵封的不僅僅是他數年的回憶,還有一個對其懷著愛意與愧疚的她。
“郎君在想什么?”
“沒什么。不過是許久不見故人。”
“故人……是郎君的心上人嗎?”
“算是吧。”
她不再問了,之前為歌女時,她見慣了人來人往,歡情薄,郎心如水,最是難留,癡心為何,她也未曾見過,今日卻在子末眼里看到了那種求而不得的癡望,一如看到曾經的自己。
“云歌當時也有過如此悵惘,只是不過都是一場空,而今回憶起,不過尋常。”
子末望向她,看到她眼中的失落傷感,知道是自己的情緒影響了她,笑道,“以后都是好日子了,往事已矣。”
她也終于展開了笑顏。“是啊,都是好日子了,也愿郎君能和自己心愛之人相守,歲歲朝朝相伴白頭。”
子末沉默了,他也不知自己是否還能有此機會。
他還不知,她如今的蕭索困頓皆是為了這份禁忌之戀。一個鮮活的生命逐漸失去色彩,枯萎衰敗,然而這一切僅僅是一個開始。他們都不知道命運的安排到底為何。
他一心想救她出宮,她也全然不知,但卻堅持等著他回來,努力在這深宮中存活著,期盼著。
喬韋月三人成虎,眾人皆知,大家怕得罪她們,也都紛紛遠離了溪音,清云宮中愈發冷清了,久病的妃子失了寵愛,也等于失了庇護。
阿瑜知道一切始末,不忍心苛責溪音,也不忍心逼迫她獻媚承寵,一心陪著她,安撫她,開始是為了還林閣主的恩情,后來便是真心心疼這個比自己年歲小些的妹妹。先是避子藥傷身,后是思慮過度,憂愁難解,如今又受了重傷,險些丟了性命。誰能想到曾經的溪音琴師淪落到如此這般境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