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白溪就醒來了。
他爬下床,伸了伸懶腰,眺望窗外。
東方蒼莽的天際處,升浮起一片絢麗的朝霞,透射出一抹燦爛的晨曦,暈染著周邊的建筑物,遠處重重疊疊的高樓大廈間,鑲起了道道銀邊,閃爍得如同銀蛇狂舞。
那些樹叢中悄然棲息的宿鳥,也從徹夜的酣夢中蘇醒,它們在繁茂蔥蘢的枝杪間蹦蹦跳跳,飛來飛去,嘰嘰喳喳地嬉鬧起來。
“天氣不錯。”
白溪打開窗,呼吸著新鮮空氣,微微一笑。
一到周末,他會起得比平日里還要早一些,這是習慣使然,從很多年前開始,每一個周末的早晨,他都會打上一遍浩然拳。
起初是被蘇大爺強迫的,后來打拳打多了,也就漸漸養成了習慣,改也改不掉了。
白溪穿上衣服,洗漱了一番后,輕輕打開門,走下樓梯。離開前,他聽到蘇酥的房間里傳出了悉悉索索的穿衣聲,小丫頭也沒有睡懶覺的習慣,向來起得很早。
清晨的大街上少有人煙,白溪徑直穿過馬路,來到了拳館。
空曠的拳館內,他站在場地中央,深呼吸一口氣,挺胸收腹,雙拳抱于腰間,擺出浩然拳中名為“養氣”的拳架。
根據蘇大爺的說法,他是宋朝文學家蘇軾的后人,浩然拳這個名字,取自《水調歌頭·黃州快哉亭贈張偓佺》這首詩的最后兩句——一點浩然氣,千里快哉風。
白溪對此有些懷疑,因為蘇大爺有一次喝醉后,揚言蘇軾算個屁,大爺我的文采,比他高多了!
哪有人會罵自己祖宗?
所以白溪更相信師兄的猜測,浩然拳應該是以儒家亞圣孟子的一句話命名的。
“我善養吾浩然之氣。”
浩然拳不似其他類別的拳法,有各種繁雜的套路,整個浩然拳注重的不是拳而是意,即浩然拳意。
至于浩然拳意到底是什么,蘇大爺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表示這很有可能是祖上忽悠人家學拳的套路,無須太過在意。
浩然拳的招式有很多,但并沒有順序之分,拳法講究拳行自然,圓轉如意,不帶不滯,軟脫靈活,一氣呵成。
簡單來說,只要拳能打得順,招式可以隨意銜接,這也就意味著浩然拳沒有所謂的“最后一式”,練拳人想打就打,想停就停,頗有一種“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的風采。
想必創造這門拳法的人,定是心性灑脫,豪放不羈。
武館的地板過于陳舊,老頭老太們一跳起廣場舞,總是會踩得地板嘎吱作響。
但是在白溪打拳時,地板卻紋絲不動。
白溪出拳緩慢,腳下挪步悄聲無息,如果不走進拳館,根本不會有人知道,里面有一名少年在認真打拳。
然而如此慢悠悠的打拳,白溪額頭很快就沁出汗珠,后背漸漸被汗水濕透,隱隱有一縷縷熱氣從他身上冒出。
白溪也不明白其中緣由,只當是浩然拳的發力技巧有些特殊,所以非常耗費體力。
驟然之間,白溪拳法由慢便快,不僅是快,且十分生猛,一拳遞出,震蕩空氣,連衣袖都被他的拳勁崩的剛直!
仍然是浩然拳,只是變成了師兄的改良版。
拳法依舊圓轉如意,沒有絲毫阻滯,但動作卻是天差地別,如果說先前白溪打拳,像是一頭老虎在舒展腰肢,那么此刻的他,則如同猛虎下山,勇猛快速!
古怪的是,兩種風格的轉變,絲毫沒有給人突兀的感覺,渾然天成,仿佛是一套拳法的上下兩部分。
師兄曾笑言,他不是改良了浩然拳,而且還原了浩然拳本來的面目。
吸收了女媧石的碎片后,白溪的體質有了飛躍性的提升,力道遠勝從前,但這是他第一次不用收力,盡情釋放出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