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僅僅是可以看見的,衣裳之下,還有一道長而刺眼的疤痕自胸口利落劃至腰腹間。
楚長安靜靜盯著鏡內的人看了半刻,良久才開口道。
“瀾,還有這一路上,遇到的那些那些僅一面之緣的人,都說這具身體仿佛不是我的,還問我怎么一點也不怕痛,可是有何秘方。”
“我當時心想,這具身體的確不是我的。”
“白墨,是你的……這具身體是你的。我知道你還有幾絲靈魄存在這里,存在這本就屬于你的身體內,所以我有時,會像現在這般,忍不住和你說說話。”
楚長安頓了一下,道:“……雖然你可能聽不到。雖然有時說完話后,我會覺得自己很奇怪……就像被下了蠱一樣。”
但她并不想抑制這種渴望。
“還有,你委實太不將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了。”
她雖然也受傷,但幾乎每次都會有魔宮的人及時趕到,將她的傷口處理的極好。她也從不會任由傷疤留在自己身上。
可白墨卻似乎一點也不介意身上猙獰恐怖的傷痕。
如今新傷覆舊傷的難熬局面,好不刺眼,讓看者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不過。
受了這么重的傷,她待在這具身體里都沒有感受到什么太大的讓她無法承受的劇痛……想來是受的傷多了,便變的皮糙肉厚起來,對傷都不甚敏感了。
楚長安:“……真是……”
入睡之前,這二字之后也未見下文。
穹城的天,也許是缺少星星的緣故,比起楚長安無論是比在魔宮時,還是在東蒼國時看到的天,都要黑上幾分,沉上許多。
這樣的夜幕下,一片暗色里,很難想像假使有一團烈焰燃起,能驅退幾點黑暗,亦很難想像在茫茫夜色里,在一片寂靜中,忽然燃起一團火會是一副怎樣的局面……
夜幕下,有人裹挾著風而行。
細弱的小草被甩彎了背脊,片刻前還抬著的頭轉眼便已被壓了下去。
無人覺察到這一切。
天一亮,也不會有人察覺到有人曾在此處,留下過足跡。
……
……
兩日后。
城主府。
不知是馬車行駛的有些緩慢,還是蕭琦總是一路喊住馬夫休息,走走歇歇的緣故,兩人此時才不緊不慢的趕到了城主府。
蕭琦感慨了一聲:“終于到了。”
楚長安:“……”
她此刻有些憋不住自己現在這張臉一貫的表情。
“小公子,還有小公子的這位朋友,一路奔波,受累了!”
城主府大門前,一個做管家打扮的老者慈祥的瞇著眼,樂呵呵道。
蕭琦道:“吳叔,還好還好,這點距離,對我來說算的了什么!”
楚長安:“……”
蕭琦與吳叔交談時,桃花眼微彎,絲毫看不出這幾日那萎靡不振的低落模樣——似乎之前在馬車里時而露出的悲傷絕望只是假象。
“你啊。”吳叔上下打量著蕭琦。
蕭琦笑道:“吳叔,您放心,真沒有受累。”
楚長安:“……”
她可以作證,的確沒有受累。
……一路好吃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