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在外面跑慣了也會有累的時候,你累了會做什么呢?”她還記得大哥累了的時候總會到熱湯館泡一泡,說是能夠解乏。至于二哥幾乎就沒見他說過自己累,整天精神奕奕的,也不知道哪里來的精力。
累了會做什么?顧辭被問得不知應該說什么,半天才說“什么也不做,就算是休息。”
溫如意連連搖頭“這怎么行,或是泡湯,或是射箭,總要有休息的方式才好,不然人會很累的。我大哥說男子漢要頂天立地,卻也不必事事都自己扛著,身邊有家人朋友依靠才能走得遠。若像一頭孤狼似的活著日子會很難熬的。”
“你大哥是個有趣的人。”
“我大哥以前也像你一樣整天不著家,后來成親之后才漸漸好了。我爹說男人要先成家才能立業,我覺得很對。”說著笑道“說不定你成親之后就不覺得孤單了。”
顧辭輕輕摩挲衣角,只看見市井熱鬧的背景中她的笑容明媚得像三月和煦的春光。“你覺得我孤單?”
“你一個人的時候臉上連一丁點笑意都沒有,總是緊緊的皺著眉頭,每天出門也都是獨來獨往,這么長時間也從沒聽你提起過哪怕一個人,想必你心里很孤單吧?”以她這段日子的觀察,這人一定是個很無聊的人。
可這個這么無聊的人卻愿意用本就不多的銀子為她買那么多果子零嘴,她又怎么能眼睜睜的看著他一個人悄悄難過呢。反正也快要走了,不如就開導開導他吧。
原來她一直在背后悄悄的看著自己,顧辭心頭忽然涌過一陣暖流。
街對面突然吵嚷起來,看樣子是一個賣飴糖的老婦人和一個面嫩的新媳婦,為了一包糖起了爭執。
面攤老板以免擦桌子以免嘆氣,和老主顧說起話來。“白婆子又占人家便宜了,真是丟人啊!”
“誰說不是呢,一大把年紀了,還在街上做這種事情!”
“老板!你認識那個買糖的老婆婆嗎?”
老板見是剛才那對兄妹便應和道“這條街就沒有不認識她,她的糖可是城里一絕,滋味一等一的好,可偏偏是個愛貪小便宜的,總是缺斤少兩。”說著也只是搖頭,這么多年的街坊鄰居了,她又是一個人,大家也就忍忍過了,不同她計較。
那邊兩人拉拉扯扯了半天,那個新媳婦見路上的人漸漸多起來臉上一下子就紅了,三兩下掙脫開就匆匆跑了,連那包不足稱的糖都沒有拿。
這樣的事顧辭見了不知多少,最開始還會義憤填膺的嘆氣,現在就和路邊的其他人一樣聽過也就過了。
可溫如意擼起袖子就要沖上去,要不是沒穿鞋只怕顧辭都攔不住。“你干什么!”
“她欺負人!”
“你沒聽老板說她在這里很多年了嗎,你去又有什么用!”
溫如意用力甩開他的手,氣鼓鼓的看著他“那也不能讓她一直都這么囂張吧!”
“不是什么事情你都要管,這種事情太多了,管不過來。”顧辭一把拉住跳到地上的人,打橫抱起遠離是非之地。
“你這人怎么這樣啊!”即使一路掙扎可就憑溫如意那個小雞仔的身形根本擰不過顧辭的手臂,只能呲牙咧嘴的被扛走。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白婆子伸了伸懶腰打算回家,忽然被人按住籃子。刻意壓過的聲音低聲說“要一包糖。”然后惦著紙包道“今日給你個教訓,以后再缺斤少兩這生意就別做了。”
扔在地上的籃子少了一包糖,多了幾枚銅錢。回過神的白婆子緊趕著追了幾步卻誰也沒有看見,只能自認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