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涵微微怔住,清瀟那雙清冷淡漠的瞳中染上了不可思議的妖異之色,血紅的炙火在他身后,竟勾勒出逆天的違和感來。
“說吧,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當初沐兮殉世,我在陣法成功的最后一刻阻止了她的本源之力祭入混沌之劫,因為我出手太遲,所以她的魂魄還是散在六界八荒中,本源也不知所蹤,但她耗損的神力也暫時將混沌之劫強壓了下來。之后你闖入上古界,我怨憤你害了沐兮,所以和長卿合力將你封印在紫月山。”
“長卿知道你毀了陣法,將混沌之劫強壓在這里,也知道沐兮沒有死?”茗涵神色僵硬,眼垂下,冷聲問道。
“是,上古界失了沐兮,沒有混沌本源支撐界面,皖汐、孤鶩和御琴最后決定用神力守住上古界,塵封界面,等沐兮重生。”
“那你們呢,我被封印,皖汐孤鶩沉睡,清瀟,這十六萬年,你做了什么?”看著神色淡淡的清瀟和長卿,不待他開口,茗涵話中的惱怒幾欲洶涌而出:“你一個人守在梧汐宮,花了四萬年時間為沐兮聚攏魂魄,以瑾瑜的身份把她撫養大,然后消失在北海,又弄出來一個睿珩和她相愛,最后以清瀟的名義傷她至深,清瀟,如果你愛她,就好好愛她,如果不愛,從一開始就不要招惹她,她是沐兮,不是這世上任何一個可以被你玩弄的人!”
清瀟漠然的面孔微微扭曲,清澈的眸子不自覺的縮緊,半響后才冷冷道:“茗涵,如果可以,我希望重生后的沐兮和我沒有半點干系,睿珩的事超出了我計劃之外……”“計劃!混賬,翎莜幾萬年人生就只是你的計劃!”
茗涵怒喝道,見清瀟臉色蒼白,頹然擺手:“罷了,事到如今說什么都晚了,混沌之劫你打算怎么辦,如今只有沐兮和我才擁有混沌之力只有我殉劫,還有,沐兮的神力最多也只能將混沌之劫強行壓住幾千年,這十六萬年你是怎么把它壓下來的?”
“十六萬年前我把我的真神本源和混沌之劫合二為一,只要我神力不滅,它就不能從封印中出來。”
“合二為一,清瀟,你瘋了……我怎么渡劫!”混沌之劫若被毀,清瀟一樣活不成,可是他的真神本源卻不足以消滅混沌之劫。
清瀟轉頭,望向封印中的火海,聲音極輕極淡:“茗涵,這一次,我不會再看著沐兮消失在我面前。”
他的聲音中有抹強大到逆天的自信,使人不由自主的信服,茗涵怔住,想起數日前桃林中清瀟身上強大到不可思議的神威,猛然抬眼:“茗涵,難道你體內現在擁有的不是仙力,而是……”
仿似極艱難,她才吐出幾個字來:“混沌之力!”
話說出口,連茗涵自己也感覺一陣荒謬,天地神祗所擁有的神力本源,降生時便已注定,皖汐和孤鶩是妖力,長卿和清瀟是仙力,沐兮和她是混沌之力,她當初不想接手神界,讓沐兮執政,后來發現主神要以身渡劫,不想沐兮死只好自己引來滅世血陣。
不對……隱隱察覺到不對勁,茗涵望向清瀟,見他瞳中妖異之色濃厚,憶起當初清穆在青龍臺上經受雷劫時爆發的護體妖力,沉聲道:“清瀟,仙妖之力混為一體,是不是便能化成混沌本源?”
眼底劃過訝然,沒想到他只是一句話茗涵便猜了個大概出來,清瀟點頭:“不錯,天地之間只有如此一途才能衍生出混沌之力。”
得到答案,看著清瀟淡漠到寂冷的眉眼,茗涵瞳孔緊縮,負在身后手不自覺的握緊。
他說得輕巧,世上沒有什么事不需要付出代價,天地之力豈能隨意更改,真神得天獨厚,執掌天地之力更是如此,要將一半仙力生生化成妖力,無異于剔骨焚身,硬生生將血脈盡毀,重塑肉身,更需要無比悠長的歲月……
“你在北海沉睡,衍生出睿珩,是為了將妖力煉化?”茗涵聲音低沉莫名。
“沒錯,畢竟瑾瑜的身體只能承載我的仙力,我在北海用神識重塑了一具身體煉化天地間的妖力,卻沒想到睿珩會擁有自己的靈識,在我覺醒之前提早千年出了北海,更和翎莜……”清瀟眉角微皺,神色悵然。
“你激怒瑾萱,不是為了復仇,而是逼她重卷仙妖之爭,因為我和沐兮覺醒打亂了你的計劃,只有六界紛爭,戾氣橫生,才能把混沌之劫的滅天死氣掩藏,否則我們也許會在混沌之劫爆發前就發現怨靈沼澤的秘密,沐兮和我也定會繼續十六萬年前的選擇,對不對?”
清瀟沒有回答,眼落在茗涵身上,悄然沉默。
“你在蒼穹之境上毀了自己的原身,也只是因為那具身體在鎮魂塔中煉化百年,所擁有的仙力早已超越上神,你怕被我看出端倪才會在眾仙面前連同鎮魂塔一起毀掉,人間失了鎮魂塔百年,妖魔未起,碧璽也根本沒有求助于仙界,是因為你已經擁有混沌之力,再煉化一座鎮魂塔根本不是難事,對不對?”
說到這里,已經不是質問,而是肯定,茗涵的聲音越來越沉:“蕭祁呢?長卿呢?他們是不是知道所有事,當年蕭祁自毀神脈是不是也另有原因?”
“蕭祁和長卿是唯一知道的人,我在北海沉睡的八千年,便是他們替我守住了怨靈沼澤,我并不知曉沐兮的本源在他體內,也沒料到他會在蒼穹之境上突然喚醒沐兮,你如今應該知道,上古界能開啟,皖汐孤鶩能蘇醒全賴沐兮的混沌之力歸位,蕭祁他……”
茗涵眼底劃過了然:“蕭祁自毀神脈,喚醒沐兮,是因為他知道只有如此才能救上古界,喚醒皖汐孤鶩,讓一切回到當初,他之所以等到十六萬年后才將本源之力還回,是因為舍不得丟下翎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