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秀次看了一眼名片,正面印著“由美子”三個字和一個電話號碼——連個姓也沒有,大概是花名——背面印著名古屋SZ區一番街502#柳花的店這個地址。
雖然北原秀次來了RB不久,但看這做派看這地址也能猜到,小野陽子的母親八成是個陪酒女或是女公關,還是不太上檔次的那種。
他正看著名片,小野陽子端著臉盆和毛巾快步走了過來,看著爛醉如泥衣衫不整的母親感覺十分難堪,小聲道:“又給歐尼桑添麻煩了,對不起……那個,我要給媽媽擦洗一下,歐尼桑能不能……”
由美子現在和掉進了豬食槽被泔水泡過一樣,確實該好好清理一下,但北原秀次覺得小野陽子是不想讓他留在這兒繼續看著這讓她難過的一切,以避免自尊心進一步受創——被下達了逐客令他不但不介意,反而更加同情了。
他裝成什么也沒發生過一樣,似乎眼前這一切都是再平常不過,含笑道:“那我先回去了……再見,陽子。”
“再見,歐尼桑。”小野陽子從頭到尾都沒有抬頭看過北原秀次的臉,只是深深鞠躬。
北原秀次忍不住想伸手摸摸她的小腦袋以示安慰,但想了想還是直接轉身離開了,在幫她關門時,看到她正跪坐在媽媽身邊絞著毛巾,慘白的燈光下看起來身子有些佝僂,似乎正背負著別人看不到的重擔。
他回到了自己的公寓內,關好了門后輕輕搖了搖頭——人人都有本難念的經啊,他小時候的日子是有點慘,這小野陽子似乎也沒好多少。
他背靠著門同理心發作了片刻,嘆了幾口氣,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干嘔了一聲,連忙開始將衣服剝下來——他也不算是有潔癖了,但以他以前的經歷來說,必須用干凈整潔來維持自己不多的自尊心。
人可以窮,可以穿的簡樸,但不可以臟,不可以給別人留下頹廢的印象!
這時間久了,這幾乎成了他的習慣,已經不能再忍受臟亂了,和得了強迫癥一樣。
他換了身便服,準備直接將這身臟臭的洗了,卻聽到門被抓得沙沙作響。他有些奇怪地打開了門,看到百次郎正歪著頭伸著舌頭,狗臉上滿是討好的站在門前搖尾巴。
北原秀次和百次郎對視了一會兒,向外趕它:“你不能待在這里,到街上去。”他這里就巴掌大小,自己住都嫌擠,沒地方收留小動物……再說了,這貨身上應該有虱子吧?
百次郎似乎聽懂了他的話,尾巴慢慢搭拉了,轉身向著樓梯走去,小小的身影竟然有些凄涼感。它走了幾步回過頭來,用一雙濕漉漉的狗眼望著北原秀次,似乎盼望著他能改變主意,但發現北原秀次臉色冷硬,只能再次低下了頭,嗚咽了一聲夾著尾巴蹣跚前行。
這特么的都是些什么狗事?!一條狗都能這樣嗎?奶奶的,還真特么的是狗事!北原秀次暗罵了一聲,張口叫道:“喂!”
看到這條狗,他竟然聯想到了剛才的小野陽子,似乎將它趕到街上去違背了某種人性道德。
百次郎一個激靈停住了步子,歪頭望著北原秀次,而北原秀次沒好氣的讓開了門口,“進去吧!”
百次郎狗眼中冒出了喜悅的光芒,一個轉身就往門里沖,但轉身太猛竟然溜倒了。它也不管,四腳連滑,跟頭骨碌、連滾帶爬的就沖進了屋里,坐在玄關處伸著舌頭喘著大氣狗臉上滿是諂媚。
北原秀次有些后悔自己心太軟,沒好氣的輕踢了它一腳,罵道:“去洗手間洗澡,敢在屋里拉屎撒尿就把你趕出去,聽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