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時也沒什么好辦法了,只能盼著校醫趕快來,于是室務室里一時寂靜了下來。但他在那里坐了一會兒,注意到冬美的黑色過膝襪卷著丟在一邊,上面還沾著些泥土。
他一時挪不開眼了,看著這襪子心里直癢癢,和貓爪撓一樣。他這個人是受不了臟亂的,眼下襪子沾著臟東西還不整齊,看了真是鬧心無比。
他輕輕吸了口氣,強迫自己看向別的地方,但總覺得心里不舒服,都有點坐不住了。最后他終于受不了了,拎起了襪子去垃圾桶那里撣掉了泥土,整整齊齊疊好了,然后又注意到了冬美的鞋子也是歪的,又給她擺正了,再把襪子好好擺了上去。
冬美歪著頭偷眼看他在那里忙,忍不住嘟了嘟小嘴——這小白臉,不,這家伙還挺細心的,真沒想到。
北原秀次忙完了,看著一切都整整齊齊,這才長吁了一口氣,心里終于舒服了,轉頭又看了冬美一眼,發現她歪頭躺在那里,烏黑的頭發掩著耳朵,薄被平平整整都看不到一點起伏,小臉依舊蒼白,細細眉頭不時輕皺一下,看起來又可憐又無助。
他靜靜站了片刻,想了想給她倒了杯熱水放在床頭柜上,嘆著氣說道:“要是還難受就喝點熱水。”
冬美將被子向上拉了拉,蓋住了小下巴尖子,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好。”
北原秀次又去一邊坐下了,冬美隱蔽的瞥了他一眼,又再看看伸手可及的水杯,再按了按肚子上的暖寶袋——這家伙挺會照顧人的,雖然討人厭,但也不算完全混蛋。
她將頭歪了回來望著天花板,小聲問道:“雪里考了多少名你知道嗎?”
當時她看了看一位是鈴木乃希,再看了看二位是北原秀次,再找到了自己的成績,當時就有點小崩潰,連妹妹的成績都沒看,掉頭就走了。
她的情況和北原秀次有些類似,付出了努力卻沒拿到預想中的成績,心里很難受,滿是失敗感。這是人人都會有的感受,只要努力了,認真對待了,那勝亦欣然敗亦喜這種話基本就是放狗屁——拼盡了全力輸了卻內心毫不在意,相反還高高興興的,這還是人嗎?之前的努力是圖個啥?反正是奔著“敗亦喜”去的,直接躺倒不就完了。
北原秀次正發呆呢,沒想到小蘿卜頭還會細聲細氣和他說話,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愣,但這問題他沒敢回答。這小蘿卜頭氣性很大,她這才好了一點,再一聽妹妹年級倒數第一兩連冠,那還不得一口血噴到天花板上了啊!
他覺得有必要饒了小蘿卜頭一條狗命,含糊道:“好像不在第一張成績表上。”
“她當然不在第一張表上。”冬美其實要求不高,只求妹妹別弄個倒數第一回來就行,眼下見北原秀次也不知道便先丟在一邊不管了,反正回家肯定能知道。她依舊望著天花板,輕聲又說道:“以前你瞧不起我,侮辱我,裝不認識我的事就……就算了,咱們扯平了,但我還是會和你分個勝負,到時你別嘰嘰喳喳說我忘恩負義。”
這家伙救了自己一次,還照顧了自己,以前的舊帳給他抵消一部份,但一生之敵的誓言不算完,這輩子非贏他一次不可!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三次不行就一百次,不管花一年兩年還是三年,哪怕三十年,反正一定要贏一次!
她在那里變相道謝加打預防針,而北原秀次聽得莫名其妙。他根本沒拿這小蘿卜頭當競爭對手,而且哪里瞧不起她了,也沒裝不認識她啊!
他困惑道:“你想贏我一次我理解,這隨你的便,隨時都能比,但我沒瞧不起你過,也沒裝不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