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里黑乎乎的沒人,更里面的樓道走廊也沒人,而北原秀次左右看了看,懷疑蘿卜頭果然上樓睡覺去了,剛要沖著二樓叫兩聲便看到走廊盡頭的小道場那里隱約有燈光。
他想了想便直接過去了,輕輕拉開了條門縫一眼就看到小蘿卜頭縮成了個球正背朝門側躺在地板上,整個人看起來無比孤寂。
家里出了這種事,她應該心里也很難過的。
北原秀次一時沉默了,有些后悔剛才罵了冬美,暗暗嘆了口氣脫了鞋子,然后走到了冬美身邊盤腿坐下了。
冬美警覺的回頭望了他一眼,然后又飛快把頭擰了回去,依舊背身抱成個球躺在那里,悶悶說道:“你回來干什么?錢不對嗎?差多少回頭補給你,今天你先回去!”
那信封北原秀次就沒打開看過,而他看著眼前這個蘿卜球——冬美抱著膝側躺,頭埋在懷里,烏發披散在肩頭,真就是個丁點兒大的球——輕聲說道:“錢正好,我就是不放心回來問問,想知道你到底想怎么辦,畢竟也不只是你一個人的事,還有雪里她們呢!你和我說說怎么打算的,要是沒問題,我起身就走。”
冬美側躺在地板上一聲不吭,久久也沒回答。
北原秀次盤腿扶膝坐在那里默默等待著,但等來等去等不到冬美說話,忍不住又問道:“你到底對以后怎么打算的?”
他心中有些不耐了,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磨磨嘰嘰的!平時那些狗脾氣呢?
福澤直隆進了醫院,福澤家余下的這幫大的十六歲,小的三歲,他真有些放心不下。就算不管冬美,他也想問問雪里她們將來會怎么樣,畢竟相處這么久了,情份還是有的。
冬美還是沒說話,背身躺在那里一動不動,像是死了一樣。北原秀次探頭看了一眼,發現她在發呆,而北原秀次遮擋住了燈光,冬美馬上發現了,直接翻身坐了起來,愣愣失神了片刻:“我不知道……”
她鴨子坐在那里,目光很空洞,視線越過了北原秀次沒有焦點,而她可愛的月牙眼中漸漸波光淋漓起來,慢慢兩行淚水無聲流了下來,小臉上的表情也痛苦起來。她突然就抱頭趴在了地板上嗚咽了出聲,“我不知道該怎么辦!媽媽不在了,爸爸也病了,家里也沒多少錢,我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她趴在那里痛苦的嗚咽,聲音中滿是彷徨無措。
北原秀次嚇了一跳,本能就將她扶了起來輕輕拍打著她的后背,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了。而冬美也確實有些承受不住了——父親倒下了,她當著妹妹們的面必須果敢而堅定,一絲軟弱之態都不能露出來。
她軟弱一分,那些弟弟妹妹們就會恐慌十分,她只能在沒人的地方才能抱成球從自己身上汲取一些溫暖。
而她更是只有十六歲,母親過世后掌家兩年多,是有那么點薄弱的社會經驗,但遇到這種對任何家庭來說都是極度重創的事,還是有些無法接受了,心理狀態脆成了一張紙。
父病母逝,下面四個妹妹一個弟弟全看著她,但她又能怎么樣?她又能去看誰呢?
除了假裝堅強,她又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