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醒來的時候,又是滿屋子的陽光。睡在旁邊的小米,對著我的臉頰和脖子被照亮了,皮膚又白又細膩,睫毛又卷又翹。
這是一個特別善良細致的女孩。她昨天來看我,知道我生病發燒了,只有菊菊奶奶在旁邊照顧我,她就跟丈夫說了,留下來照顧我。
我昏昏沉沉地似睡非睡,就聽見她一直在跟我說話。但我現在已經不確定了,是她真的說了那么多話,還是我一直在做夢。
她說她家里一共是五姐妹,她剛好是中間的那一個。五姐妹之后是唯一的弟弟。弟弟生下來就多病,家里本來就沒錢,能找來的錢,都用來給弟弟看病了。
她們姐妹很早就開始出去賺錢。只有她例外,她學習成績太好了,校長和老師一次一次家訪,免了她的學費,就為了她能不輟學。
她從初中就到市里的重點中學住校,生病的時候,自己一個人在宿舍里躺著,周圍太安靜了,讓她害怕。她很想有個人在旁邊說說話。
她看見我病了,想起自己病的時候,想要聽人說話,她就一直在我耳朵邊說話。我嗓子啞了沒辦法回應她,就握住她的手,同意她的說法了,握緊一下,不同意她的說法了,拍拍她的手背。
她給我講了她跟霍哥的相識相愛過程。讓我匪夷所思的是,她其實就是霍哥傷害的對象,但是她卻同情霍哥,感念霍哥溫柔地呵護了她,她說在霍哥之前,從來沒有一個人那么細致地照顧過她。
姐姐妹妹們各奔各的前程,父母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弟弟身上。再也沒有誰給過她,霍哥那么多的照顧。所以她就一次一次去監獄探望霍哥,在他出獄時去接他。她傻傻地以為,霍哥身邊只有她一個人了。
她根本不知道霍哥家境那么好,擔心他沒有住處,把他帶回了自己的小窩。其實,就算是那么小的房子,她也是租不起的。是一個要好的同學,買了房子又出國了,讓她幫忙照看房子。
她還說了很多,她跟霍哥相處的細節,都讓我不可思議。所以,我也糊涂了,到底是她真的那么講了,還是我在夢里胡亂編排的。
“你醒啦,娜娜?”小米一回頭,笑著問道。
我點點頭,“嗯”了一聲,發現嗓子可以發出聲音了,想說話的時候,才知道,仍然是啞著的。
她坐起身,笑道:“你這是上了多大的火啊?居然會啞成這樣?”她抻了一下袖子,說:“昨晚你睡著了,我未經你的同意,翻了你的衣柜,找到一件長袖T恤當睡衣。你看咱倆穿的是一個號呢,跟我自己的衣服似的。”
我擺擺手,指著衣柜,說:“不是。沈姐姐。”
她驚奇地看了衣柜又看我,問:“你的意思是,那里面不是你的衣服嗎?啊?太失禮了,我還以為是你的衣服呢。”
我搖搖頭,說:“我的。沒穿過。”
她忽閃著大眼睛,想了想,笑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衣柜里的衣服,是沈管家幫你置辦的,你還沒穿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