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又跑出來了?”旭哥涼涼地說道。他正對著穿衣鏡打領帶,分半個眼神兒給我。
我跳到桌子上,喚醒電腦,打字:你怎么知道是我?
他哼了一聲,道:“我自己養了三年的貓,當然知道它的習慣。這個時間,正是它睡大覺的時候。”
好吧,養了三年的貓,和認識才一個月的弟弟,更了解誰,也是不言而喻了。我還能說什么呢?
我看了一下電腦上的日期,打字:我已經好幾天沒出來了,出來跟你匯報一下思想動向,不行嗎?你穿這么正式,要去哪兒?
他穿上西裝,前后左右地看鏡子,說:“老夫人說讓我在董事會露個臉兒。二夫人說我肯定要從中層做起。因為我跟你不一樣。我原來是純搞技術的。在我原來的公司也剛剛做到中層。”
我打字:那我做的是什么位置?
他走過來,取消了我的智能語音,擼了貓一把,說:“聽老夫人說,你很能干,一直在給二夫人打下手。”他坐下來,揉揉貓的腦袋,說,“這幾天怎么樣?有什么進展?我相信你,一直在努力配合栗博士和杜娜,努力在恢復知覺。”
我打字:昨天,我聽到聲音了,嗡嗡嗡,一開始我不敢確定。感受了好久,才知道,確實是聽見了。
“是嗎?”旭哥兩眼發亮,“一會兒我問問栗博士。”
我打字:怎么問?他難道能知道,患者的這種不為人知的進展嗎?你也不該知道。
他又揉揉貓的腦袋,說:“我自然有我的辦法。那,你能確定那嗡嗡聲是什么聲音嗎?很大聲還是很小聲?”
我打字:很小聲。像蚊子叫一樣。我猜想,或許是小娜娜在我耳朵邊說話。
旭哥笑了,說:“她確實經常在你耳朵邊說話,有時還唱一些走調兒的歌。難為她,好幾個小時,就圍著你的床轉悠。偶爾用溫水幫你洗臉洗手。栗博士給了她一種潤膚乳,可以做按摩用。她就幫你按摩臉和手,還有耳朵。”
我打字:按摩和洗臉我都知道。她的手和栗博士的手,我也能區分開。只是,不知道,我什么時候能聽清楚她說話。
“會很快。”旭哥拎起旁邊的小毯子,裹住貓抱起來,說,“是我把貓放到你枕頭邊,你才能出來跟我交流。我也左右為難,想跟你說說話,可明明知道,你必須在身體里,栗博士和杜娜的按摩才更有效。回去吧,昱久,很快,我們就可以直接交流了。”
我對著電腦伸出小爪子,他卻沒有讓我回去打字,他笑道:“知道你想說啥。杜娜很會討人喜歡,她正在教老夫人手編毛線,說可以健腦。我姥姥也在一起學,兩個老太太非常開心。連老太爺都要參與這種小手工了。你放心,老韓也很照顧杜娜。”
他把貓抱到外間,放在我的枕頭邊,說:“杜娜一會兒就來了,你快回去。她幫你洗臉洗手時,你不在身體里,怎么感受她的手?沒有強烈的愿望,你的感覺能那么快復蘇嗎?聽話,乖!”
他最后摸摸貓的腦袋,把毯子蓋好,就離開了。
雖然,我想跟小娜娜說話,但是,我確實更想自己恢復全部知覺。我幻想著哪一天,突然握住小娜娜的手,她一定會很開心。我當然就更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