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大闊步的步子,卻被他走得絲毫不顯急切,反倒有種閑庭漫步的疏闊。
抽獎箱有些矮,只達她半身。姬菱卻不像剛才抽獎的少男少女們那般,半蹲或是半跪著伸手去掏號碼球。
只見她在距抽獎箱一步之遙處站定,上身微微一傾,長臂便如緞帶般從深咖色的袖口揚出。在箱中輕巧一撈,一個號碼球便靜靜停在了象牙雕塑般骨節分明的指掌中。
眾人甚至還沒反應過來,一套行云流水的動作便已經收尾。姬菱已然上身一挺,恢復了往日疏淡的站姿,抬手便要笑意淺淺地去看手中的號碼球。
導演正站在懟姬菱錄像的攝影機旁,見狀忙朝少年人高喊:“菱哥!把號碼球給鏡頭看一眼唄?”
姬菱猶疑了一瞬,淡然的笑意閃過一絲古怪:“我運氣向來不太好。”一邊說著,一邊卻也依言朝鏡頭露出了白色的號碼球。
紀初擠在人群中,墊著腳想要去看自家飛鳥的號碼牌,接著便和人群一起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一瞬的安靜后,人群突然爆發出了一陣難以抑制的笑聲。就連導演也沒能忍住,哈哈大笑起來。
姬菱心下有種不好的預感。少年人有些遲疑地轉過手掌,螓首微垂,斂眼去看著素白的號碼球上,那個顯眼的數字“1”。
錯愕停駐在她的眼角眉梢,少年人一個意外地挑眉,接著好笑地搖搖頭。
鴉青色的發絲順著她并不大的動作,落到她的眼角,引得眾人驚覺:那個向來表情疏淡的謫仙人,竟也已彎了眉眼,染上幾分人間的煙火氣。
人群有一瞬間呆滯。美,渾然天成的美。
這種美不是席芮那樣矯揉造作的生動,而是發自內心的驚詫、意外,笑意從心底一直漫上眼角眉梢。
如果說姬菱的反應是真正的上等玉器,柔而不矯,令人心生暖意;那么席芮的動作便只如玉上青蠅,雖然有玉一般的顏色,可終究只如停在玉器上的蒼蠅,和玉器的美相去萬里。
孰美孰丑,高下立見!
“以前還總覺得席芮那種夸張很可愛,和菱哥一比感覺真是有點用力過猛了吧。”
“菱哥真的好優雅!但運氣果然真的太差了哈哈哈……”
人群中的私語不時響起。姬菱不著痕跡地像臺下一掃,將眾人的神情盡收眼底。
看見人群中面色狠厲的席芮,姬菱的目光輕輕掠過,不聲不響地走下抽獎臺,將號碼球遞給負責登記的工作人員小方。
不過,第一個啊……
姬菱有些心虛地轉身,一回頭見到紀初三人撥開人群朝她走來。
再疏淡的少年人,自知理虧時也不免有些心虛。姬菱搶在紀初開口前象征性舉了舉雙手,面色上換上一絲無辜:“早說了我運氣一直不太行了?”
表情一眼難盡的紀初三人:……
拜托啊喂!大家說這種話都是謙虛謙虛,就你是真的運氣差到踢了佛像一樣哎!
紀初又急又想笑:“呵、呵,菱哥,但你這也太夸張了……”
祁清嘆一口氣:“其實沒什么關系,我們只是有些意外。”
林城子抱臂一哼:“第一個表演很可能被導師刻意壓分,你運氣可真好。”
明知道姬菱的無辜一半是裝的,三人還是很難對這張漂亮的臉生出脾氣。
更何況,他們可是飛鳥!
年少成名,心高氣傲,豈能因為第一個表演就認定自己會失敗?
四人一并到了化妝間,稍作休息,等待著復出后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場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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欒樂童拍了拍衣服,穩坐在導師椅上,聽著微光主持人繁瑣無趣的開場白。